18. 十八章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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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祝常青一时愣住,咂巴咂巴嘴,总算觉出几分不合适,还没想好要怎么说。www.rulanshu.com

    在两人身后撑伞的余公公赶忙走上前,依旧伸长着臂不敢让他们淋到雨,和气地笑道:“世子说笑,老奴这就命人送张大人出宫。”

    李凭栏从他手中接过伞,看着余公公冒雨远去的背影,脸色总算缓和一些。

    抿了抿唇,快速瞥了身侧半死不活的姑娘一眼,淡淡道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祝常青被他半架着往外带,内心很是无奈。

    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对着李凭栏怄气,放狠话时拿他跟狗比。

    结果世事无常,一转头还得靠人扶着才能功成身退,祝常青觉得脸疼。

    索性不再想眼下的窘迫,思绪又飘回乾清宫。

    她今日闹了这么一出,冯决方的事肯定不会善了,等她跨出宫门,这消息大抵就会跟长了腿似的跑遍京城。

    张立瑞跪宫门,祝常青闯宫闱,一个恃功而骄,一个挟恩图报,逼着圣上处置冯家忠臣。

    先不说朝堂上的那群人精,单论平头百姓,他们会怎么看她?

    那可是冯家啊,世代功臣,百姓眼中毋庸置疑的英雄豪杰。

    竟然就这样被她一个旧年罪女拖下了水。

    “妖女?祸水?”祝常青兀自呢喃,“迫害功臣的名声,连陛下都担不起,竟然让我给顶了。”

    在朝为官,要懂得揣度圣上心意,然身处草野,便显得随心所欲。

    甚至连帝王时常都会掣肘于百姓,想在坊间留下美名,就得仁慈,赏百姓所爱戴之人,罚百姓所厌恶之官。

    很多事情他不能亲自去做,只好借一把刀,让自己的双手保持干净。

    祝常青觉得可笑,讽刺在喉间化作难耐的瘙痒,她撇过头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每一下都有来自五脏六腑烧灼般的疼痛。

    李凭栏对宫里的路熟悉,带着她走的是一条人烟稀少的近道。

    四下无人,他也不是死守礼节的君子,直接在她背上很轻地拍了两下,替她顺气。

    祝常青微微弓着腰,咳得仿佛要将心肝全呕出来,身上没一块干的地方,衣裙上更是大片大片的血迹。

    李凭栏圈着她的臂膀,让她不至于脱力摔倒,把伞往她的方向倾了许多,自己大半个身子淋在雨里。

    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无措。

    他做事向来不问对错,只论好坏。

    而此刻,像是怜悯泛滥,良知受损,他竟然想,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。

    哪怕现下的一切都如同设想中一样,进行得无比顺利。

    冯决方大难临头,冯党元气大伤,局势动荡,是洗牌的大好时机。

    他不是不知道,这条路上必定会有人受伤,甚至牺牲。

    他原以为这是无关痛痒的,身处皇权中心,血和泪他见过太多。

    而李凭栏高估了自己。

    当祝常青在他面前痛得直不起腰来时,无动于衷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“不要为它们而死。”

    祝常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愣了几瞬,连咳嗽都忘却。

    反应过来确实是李凭栏在说话,想明白他刚刚说了什么后,难以遏制地笑起来。

    一边笑一边咳嗽,更疼了,疼得她直冒泪花。

    她在这一刻确定,李凭栏其实也是个懦弱无能的人。

    但他的话说中了祝常青。

    她不会为了那些污名而死。

    在蜀平,即便希望渺茫,她会为了自由安稳拼命一搏。

    但在这,权势、钱财、名望,京城所引以为傲的一切,都不值得她为此付出生命。

    她会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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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余公公撑了把小伞回到乾清宫,身上沾染寒气,只敢在门槛外候着。

    泰宁帝背对而立,微微仰头观赏壁上挂着的巨幅山水画,好一会儿才问:“祝常青出宫了?”

    余公公忙应:“是,世子殿下送着上马车了。”

    泰宁帝低低“嗯”一声,转过身吩咐:“赐她一套三进十二间的宅子,牌匾朕会亲自题写。”

    随后又伸手捞起案上摆放的一条三品金花带,指腹随意摩挲了两下便扔回去:“把这也一同送去。”

    余公公应了,又道:“吏部孙大人已经在殿外,问小冯大人该如何处置。”

    “他想法多,在京城不安生。”泰宁帝道,“冯氏在陇西有旁支,将他降职外派去那儿吧。”

    余公公正要退下,却见泰宁帝突然抬起头来,目光从那条腰带移到老太监脸上,莫名道:“凭栏那孩子大了。”

    余公公:“世子毕竟二十有一了。”

    泰宁帝若有所思地点头:“前几年一说到亲事就跟我打马虎眼,不能再由他胡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