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第 1 章 第(2/4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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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一笔一划学的。

    湖笔若无其事地继续动起来,师辞展眉笑笑,温声道:“学得八九分像,马上再见他,当算能交差了。”

    说来连她自个儿都觉得好笑。

    归遇死后的十多年,她学他的字迹,读他的藏书,甚至躺他的拔步床,枕他的金缕枕。

    生活中处处都是他,可她偏偏不愿再与人说起他。

    直到这个不同寻常的日子。

    戏文中常有回光返照一说,今日她的反常,大抵就是因着这束光照到她身上了吧。

    实话说她并不害怕,反而有些期待。

    思及此,师辞又笑了笑,甚是从容。

    徐妈妈听闻却连呸好几声,急忙阖眼念道:“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......”

    中途还不忘瞪一眼在她看来胡言乱语的师辞。

    这般模样,师辞看了不禁笑得眉眼弯弯。

    心说三十有二的人了,也就徐妈妈还拿她当小儿。

    不过,大限将至,身旁有这样一位长辈陪她走完最后一程,她当真心满意足。

    又写几联,一道关切又紧张的目光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不多时,师辞搁笔:“妈妈帮我取一方章来吧?”

    “哎,好,”徐妈妈应下,打开桌案后的檀木二联柜,埋头翻找,“姑娘要哪一方?白文印还是朱文印?”

    “要白文印,行朝亲手刻的那方。”

    徐妈妈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行朝,是归遇的字。

    她竟然...就这么自然地唤出了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到了这时,就是再迟钝,也该察觉出些异常来了。

    徐妈妈看着眼前并排摆放的两方白文印,舌根忽然泛起些许苦涩,她稍一犹豫,将两方印一并取出,连同丹泥一齐递给师辞,随即若无其事笑道:“两方都许久不见光了,姑娘行行好,可别委屈了谁。”

    师辞目光落在那两方印上,稍一沉默,然后低喃道:“是啊,总不好厚此薄彼。”

    于是滚蘸丹泥,几近虔诚地钤印。

    稍等片刻,等丹泥干透,她指尖缓缓抚过并联的两个名字,眸间顿时起了雾,自语一般:“原来印出来,这样好看。”

    徐妈妈听着,几乎遮掩不住哽咽,但却笑说:“甚是般配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在说她和他的姓名,还是在说这字与印。

    这话,师辞听到了,却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一转话锋,师辞指指堆叠在旁的春贴:“妈妈一会儿差人挑几联贴上吧。”

    她的身子终究是亏空得不成样,站了这好些时候,疲累后知后觉,停顿许久才接着说:“我还备了红封,妈妈也拿去分一分。”

    话落,师辞紧跟着又唤了声“妈妈”,没等徐妈妈应声她就笑道:“您与傅伯,陪我去个地方吧。”

    大夫说过她的病不得受风,若是往常,徐妈妈连窗都鲜少许她开,更不会允许她在大雪天里踏出房门。

    可今日,到底是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徐妈妈强压着泪意,没多话一句就点了头。

    也不磨蹭,旋即麻利地侍候师辞洗漱更衣,过后又为她轻描眉眼,梳上精致的双钿髻,簪上她最喜欢的那支碧玉簪。

    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了。

    檐下冰凌空悬,晶莹剔透一如玲珑九华灯,六瓣雪花漫天飘飞,在九华灯的映照下留下道道转瞬即逝的雪痕。

    缥缈又繁华。

    等三人相携到达玉景水榭,师辞脚下乏力,得让半边身子都靠在徐妈妈身上方能勉强站住。

    徐妈妈急忙揽着人坐下,让她寻到个舒服些的姿势枕在自己腿上。

    傅伯则忙前忙后扫雪,不让自己有片刻空闲。

    雪扫尽了,又说要去抬个炉子来生火取暖,没等旁人说上话就念叨着走了。

    傅伯离开后,徐妈妈见师辞双眸空洞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,以为她失落,便疼惜地抚了抚她的额道:“姑娘您别怪罪,老傅他要强了一辈子,怕不想在您面前掉泪珠子。”

    傅伯与徐妈妈,一个掌前院,一个管后院,归遇在世时就信他们敬他们,她自然也一样。

    师辞回过神来,轻轻摇头,表示自己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少顷,开口却是说:“您与我说说话吧,什么都好。”

    她想来玉景水榭是因为这里是她与归遇留有最多回忆的地方。

    可当真来了,却觉得,物是人非,好生凄凉。

    徐妈妈稍怔。

    想了想,却是径自说起了归遇。

    她是归遇的奶妈妈,自然参与了他从蹒跚儿童长成翩翩少年郎的全过程。

    徐妈妈戏说道,幼年时的国公府二公子归家阿遇,其实同后来师辞所熟识的国公爷很不一样。

    “归家尚武,子辈都是才学会走道就要武学启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