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母校演讲 第(2/3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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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而久之,他习惯了这样的工作。他们每天向以色列政府部门获取最新战况,了解政府的战略决策和军事计划,撰写第一手新闻报道。他期盼战火早日结束,期待新一轮止战和谈早日实现,尽快结束无以复加的加沙人道主义灾难。
战火连续不断地持续了三个多月,在联合国的持续调解和中国、俄罗斯等常任理事国的斡旋下,多国纷纷加入和平行动。一周后,巴以双方终于签署停火协议,被关押在两国集中营的妇女和儿童得以释放,但许多人依然面临衣衫褴褛、无家可归、父母阵亡的惨状。
停火协议签署后,陈逆和他的搭档前往巴勒斯坦难民窟进行后续报道。当地政府引进了多台红外生命探测仪,搜寻被埋藏在倒塌房屋下的生命。“嘀嘀,嘀嘀……”,没多久,在一所被摧毁的中学教学楼废墟附近,探测仪发出持续报警,十米、二十米开外的几处地方也分别探测到生命迹象,救援行动立即展开。
他和随行摄影记者不自觉地加入到搜救队伍中,在碎石瓦砾中亦步亦趋,踉跄前行。他们艰难地搬开伤者周围的大砖头、碎残片,女记者和他分头行动,努力救出更多的贫民。他想,这就是他所在国家一直崇尚的人道主义,真正的人道主义救援。但就在这时,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,在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,一颗炸弹爆炸了,废墟中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。那位实施救援的女记者正好身处爆炸点中心位置,顿时脑浆开裂,现场惨不忍睹。她手中的DV瞬间变成残渣碎片,身旁两名巴勒斯坦士兵、一名外科医生也壮烈牺牲。后来据专家考证,那是停火前以军投下的一枚具有强烈冲击波的爆破手榴弹。
演讲后半段,陈逆向观众透露了他正在创作的长篇《云上之船》,这是继那部被他父亲断送掉的后,睽违四年再次执笔的首部长篇。亲临了巴以冲突中女同事遇难的经历后,他内心对死亡产生了巨大的恐惧,对暴力和杀戮有种强烈的排斥,不,应该是憎恨。这篇一改当年他作品里血腥杀戮的题材,以女主播辞职后的创业、守业为主线,大力弘扬开放、多元的人生观价值观,展现蛮荒时代血气方刚的女青年敢拼搏、善斗争的壮丽实践。
互动环节,主持人王莎莎就前往加沙地带的话题进行提问:“网友们想知道,当时您为什么要参与战后救援?”
“难道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生命死去?”
“除了见证,什么也不做。”她微笑,但眼神里充满正义。
他想起新闻部主任老俞也说过似曾相识的话。
“从事记者对您写作有影响吗?”
“当然有。对人性的理解越深刻,你越有可能成为一个好记者,当然也越有可能成为一个好作家。”
“您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吗?”
“不喜欢,甚至很厌烦。记者其实面临很多危险,像在美国,过去十多年里,他们被暗杀的记者就多达四十几人。人家守口如瓶、越不愿透露的,你越要去深刻揭示、披露,尽管这样的新闻更真实,更吸引大众眼球。”
……
“最后一个问题,有人说,‘作家都在家上班,而记者在家只能睡觉。’您怎么看?”
“新闻结束的地方,才是文学开始的地方。”他引用了学界一句行话,“把外面的人和事搞通透了,家里自然就和谐了。”诙谐的回答,引发全场热烈掌声。
演讲接近尾声,王莎莎由于太过兴奋,抑或个人崇拜使然,竟莫名修改了提前备好的台词,她夸赞陈逆思维独到、见解深刻,赞誉他是国内的司汤达、陀思妥耶夫斯基,把他誉为可以同巴金、沈从文等名流大家同日而语的作家,是既在创作方面超越劳伦斯·布洛克,又在理论教学方面比罗伯特·麦基更胜一筹的人,是大家的榜样,更是母校的骄傲。
如此赞誉,他自觉无以担待,起身双手合十自愧不如。瞎搞什么呢?不就是一个热爱写作的记者嘛,这不是把自己朝新闻舆论的风口浪尖推吗?“过奖。看来我这部不该叫《云上之船》,应该叫《宇宙之船》。”礼堂里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中餐后,他将前往火车南站,乘高铁返回S市。单位有一摊子事等着他,对外采访接连不断。殊不知,主办方热情好客,听说他要离开,饭圈里像油煎水饺炸开了锅,成百上千的粉丝如海啸般将他团团围住,齐呼“逆哥留步,逆哥留步”。还好安保人员及时赶来,在他和粉丝之间隔开一道固若金汤的屏障,否则他可能成为一具最壮丽的浮雕、一张最凄惨的壁画。盛情难却,他应允出席下午的读者交流会,将高铁改签为下午六点。他收入不高,但也不在乎那点微薄的演讲犒酬,也不吝惜失去那些粉丝,只是一言难尽。
交流会主要以他和粉丝之间的互动问答形式进行,1号大礼堂连茶水间、音控室都塞满了听众。主办方在他数以万计的个人微博留言中,挑选出不少尖锐问题,像是为此次活动造势,增加网络流量,吸引更多粉丝的眼球,又像是在做刚性调查或“对抗性”采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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