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要继续发表宏论，吴淼淼朝他挤了挤眉，随即侧过脸，将眼神指向大门入口处。穆晓杰注意到对方神态变化，他顿了下，直勾勾地盯着她，“有事？”“穆院，有客人来访。”她手指腕表，示意讲话已经超时。穆晓杰转过头，看了眼背墙上高挂的方形蓝框白底石英钟，时间来到九点四十。他捋了捋胸前的西服扣，摊开双臂向上挥了下，宣布散会，大家各就其位，随后拿出手机与沿海供应商打了通询价电话，便洋洋洒洒朝办公室走去。

    这时，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进大厅，她身材匀称，脸型饱满圆润，戴着口罩，头发蓬松卷曲，穿着墨绿色针织开衫外套、黑色高腰直筒裤，显得既充满活力，又时尚泼辣，刚进来，就冲着吴淼淼嚷，说店里打着二十四小时服务的招牌，自己却在外面等了足足半个钟头。一番对服务工作不尽人意的高声吵嚷后，说店方销售伪劣产品，技术还特差劲。

    她指着大厅一侧的案例墙谩骂，什么狗屁卸妆、洁面，这些全是模特儿，你们都是演员，坑害消费者啊。她摘下口罩，右手食指指着呈黄红色斑片的下颌，说这就是使用你们产品的“好处”，赔钱，帮我医好，否则我到工商局投诉，让你们的店开不下去。

    吴淼淼接连道歉，引她到接待室的实木沙发上平息阵子，给她沏了杯玫瑰花茶，说店方将尽快对她的皮肤进行面诊，查明原因，赔偿损失，并恢复脸部原貌。对方“嗯”了声，拿起杯托抿了口茶，仰脸将后背靠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平复顾客心情后，吴淼淼通知了售后顾问梅利欣。得知她对顾客的承诺后，梅利欣长喘口气，将脸撇向右前方，责怪她不分青红皂白，自作主张，拍脑袋作承诺。吴淼淼阴着脸、沉下头，方知自己的服务工作越了界、过了头。梅利欣来到接待室，挂着忸怩的笑，对顾客说明刚才接待员的误会，表示将查明原因，找到适合对方的产品，但如果是顾客原因，或者在免责范围内，她们将不承担赔偿责任。可能听到“免责”等字眼，顾客眉头上冒出青筋，再次大发雷霆。你们服务不透明，坑害消费者，有猫腻，她嚷起来。随即猛拍沙发，将盛有茶水的纸杯朝梅利欣脸上扔去。梅利欣“啊”一声惨叫，冲上前使劲抓扯对方的头发。两人角力不休，如攻城掠地的母狮和母虎，扭打在一起。

    正在筹划引流拓客文案的穆晓杰听到吵嚷声，跑出办公室，来到接待间劝架，其他同事也暂停工作，蜂拥而来。两个女人的扭打越演越烈，争执中梅利欣明显占了下风，她的工装西服被掉，落在地上，收腰白衬衫最上排的纽扣也被扯掉，险些被对方给扒了下来。

    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，穆晓杰明白所有客户都是朋友、更是衣食父母的道理，没有客户、缺乏流量，美容院就开不下去。他迎上前，像对待自家孩子把梅利欣拉开，用绅士般作派站在她和顾客中间，说了句“客户都是对的”，示意吴淼淼将她带出门外。

    销售顾问范怡姗打开平板电脑，连接墙上的电视屏幕，递给穆晓杰。他接过，询问客户用过哪款产品、什么项目，客户说，卸妆凝胶。他让对方报出名字，客户说出她女儿的名字后，穆晓杰快速打开客户档案。信息显示，顾客女儿半年前在店里采购了一款凝胶产品，做了接睫毛和肩颈调理。

    穆晓杰打开产品页面，指着屏幕讲解，“您看，卸妆凝胶主要由多元醇和表面活性剂组成，卸妆效果与油脂相比会逊色些，适合淡妆使用。您女儿购买时，销售顾问应该详细讲过，产品上说明上也有说明。”他抿了下嘴唇，“请问您化淡妆还是浓妆？”

    “呃，算是浓……浓妆吧。”她沉下眼帘，思索了几秒钟。

    穆晓杰刚才忐忑的心逐渐平静，他翻动产品说明，继续说道，“油溶性粉底制品，很难通过表面擦拭的方式去除。您用这款产品多久了？经常化浓妆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五个多月。”她说，“最近电视台编辑经常邀我拍短剧，不化妆怎么行？每次开机前，我都要涂上几层粉底。”

    “您女儿用了，有没有出现这个问题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没有。”她降低声调，“她涂的BB霜。”

    穆晓杰如释重负，外表却依然平静。

    “那就是问题所在了。”旁边的范怡姗补充道，“大姐，浓妆很难用凝胶清除干净，时间久了容易阻塞毛孔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我们将免费为您护理。这边请。”穆晓杰朝门外伸手，将客户带到面诊室。通过面诊仪得到分析数据，顾客的症状是脂溢性皮炎。

    在美容服务区，穆晓杰亲自为她护理，洁面、蒸面、去角质、按摩、敷面……流程进行得顺顺当当。客户接连赞叹他们技术专业、服务到位，说自己享受到星级般服务，还为刚才的冲动道歉。

    中途，穆晓杰给那娜打了电话，问她什么时候回来，见她支支吾吾，担心她请假又做直播，便骂她心眼儿多，缺乏责任心，以扣奖金做威胁，只到他连上视频才知道她确实在医院，旁边是一个看似病怏怏的老头。

    护理结束，穆晓杰告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