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那些置顶的标题，苏伟涛愕然。他的后背一阵拔凉，这幕后一定有股强大的力量，要彻底摧毁斗蝠直播。不对，摧毁的就是那个名噪一时的网络红人那娜。

    即将解散的水军，被迫再次聚集起来来，牢骚和抱怨也接踵而至。有人说直接找网信办，把那些家伙一锅端。有人说这黑幕的背后，其实政府就是主谋，跟国家硬磕，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为了稳定军心，提升工作效率，苏伟涛想到了发帖机器人。上大学时，他用过那玩意，当时由于网友对他发表的帖子有不同见解，他诋毁了一句，对方却出言不逊，开始骂爹骂娘，后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侮辱了一遍。他气不过，找来论坛机器人，终于以对方电脑崩溃和他的压倒性胜利告终。

    下载机器人，需要添加对方为好友。按网站操作照做后，他看见一个醒目的蓝色蝎子头像。这个头像他很面熟，中学同学川子就是用的这个头像。

    “是川子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哪个？”对方秒回。

    “大名鼎鼎的涛哥，都不认识了？”

    互换信息后，两人撞上了脸，阔别多年的老同学邂逅在一起。

    说明目的后，梦达川先是颇感震惊，然后向他讲述了这幕后的原委。

    干这个差事，权当是他的无奈之举。最近妻子杜黎又开始威逼利诱他离婚，理由是跟他打拼十多年，也没干出个名堂，到目前还是过着一贫如洗、连夏天都没钱开空调的生活。

    他的妻子掌握着很多年前他骗取主播、篡改后台程序、套取网络分成的把柄。后来，他赚来的那些钱作为补交的彩礼送到了女方家。前两年女方父母过世后，那些所谓的彩礼也就用到了两位老人的丧葬上。

    “后来呢？”苏伟涛追问道。

    前两年公司上下查得严，现在他不敢再做以前那些事了，被查出来他无疑身败名裂。

    但他的妻子觉得自己的男人太猥琐，说人生难有几回搏，要做就要做彻底，干大了再借机走人，下半辈子他们就会生活得很幸福。

    他义正严辞地拒绝了杜黎的想法，认为这是拉自己下水。对方却不依不挠，简直钻进了钱海里。因此，夫妻俩为这件事发生过多次激烈争执。

    前不久的一个夜晚，杜黎把一份影印材料扔到他的面前，上面赫然记录着几年前他套取网络分成等违法行为的全部记录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心死了。决定回心转意，不再做一味的老实人。只要查不到，就是合法的，当然也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他剑走偏锋，开始利用房管的职务便利，在网络寻找商机。

    很快他认识了一个叫金毛的T国网友，对方说自己很喜欢主播那娜，但更爱金钱。他想到直播间粉丝多，完全可以从中牟利，一次就捞个大的。涉及境外资金的案件，警方很难侦破。

    但前不久发生了一个意外，据他了解，大约半年前，金毛的大哥在工作时被一个植物学家残忍杀害了，那个植物学家竟是主播那娜的亲生父亲。

    金毛他们誓言为老大复仇，可能没多久就会来到我们S市。那是一伙黑白道通吃的亡命之徒。或许亡命之徒这个词用得不准确，他们也有正义，不然在T国怎么能得到这么多组织、个人，甚至政府长久的支持和拥护。

    通过那娜的直播间，金毛他们得知杀人的老头就是那个美女的父亲后，像看到了金子，顿时燃起激情、来了兴致。他们联系梦达川，决定通过各种手段对那娜进行打击报复，目的就是让她身败名裂，切断她耐以生活的经济来源。

    至于她的父亲，那个杀害金毛老大的人，跟他无半毛钱关系，不在他的考虑之列。

    那些针对化妆品的网络舆论，背后的实际操作者其实就是梦达川。他也有自己的水军团队。不过听苏伟涛刚才这样说，他决定暂且放一下网络舆论，静观其变，再来个出其不意。

    当然，舆情引导不是白做，金毛会给他丰厚的报酬，而且风险系数比之前那些行径要低得多，也不需要承担经济风险。言语的影响，很多时候超过了我们的行为本身。

    说完，梦达川的底气似乎更足了。他让苏伟涛放弃当下的无谓挣扎，跟他干，还可以享受不菲的分成。他最后说，社会大了，人多势众，人言可畏，舆论圈子不好控制，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。

    苏伟涛觉得他说得句句在理，这年头，他娘的，工作太难了，赚大钱更难。何况自己晋升无望，还要为曾经的小弟奔命，值吗？

    于是，两人一拍即合。他在云顶大道订好一家星级宾馆，双方约定当晚不见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