喃道，“坐过站了。”旋即从床头起身，拎着床榻上的行李箱，步入舱外。“起锚了，快点。”他拎着行李朝跳板外飞奔，船长歇斯底里的吆喝声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离站时，执勤人员对灰子和他携带的行李箱进行了例行检查，除了一部产自R国的智能手机、一箱印有“LECURSON”标识的六枝红葡萄酒、一个太阳能打火机、一袋花生脆牛轧糖和两件深蓝色体恤衫、一条麻灰色长裤外，没有发现其他物品。执勤人员把红酒开箱，从里面取出一枝，看了看上面的英文标签，双手握住瓶身摇了摇，问他红酒产地，他说德国摩泽尔，问他在哪里购买的，他说在上海的免税店，问他如何使用这些酒，是自己喝还是送朋友，是长久储存还是尽快饮用，他说五瓶送他父亲，留一瓶给自己。执勤人员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饱经沧桑、皮肤灰黑、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，在从头到脚，又从脚到头打量一番后，没有再问话，下意识将手朝外一甩，给他放行。

    离岸后，灰子从裤兜里拿出手机，给江沙区古玩收藏店老板打电话，让对方派车将他接送到宾馆。对方电话“嘟嘟”几声，便挂断了。

    夏日艳阳高升，往来游客如织。明媚的阳光，如同隐形的液体金属，流淌在空气中，照得人睁不开眼。

    雄伟的远洋客轮黑珍珠号，鸣着恢弘的笛曲，正缓缓朝江沙码头驶来。钟队习惯性地看了下腕表，时间指向十一时十五分，他结束了激战正酣的牌局，命令全员进入紧急戒备状态。

    这时，搭载着二十多名特警队员的警用专车已驶抵码头。英姿飒爽、威武帅气的队员，立正列队，接受钟队的检阅。

    他和侦查员小李手持探测仪，在跳板外布防，对离站旅客及其行李进行逐一检查。陈逆将隐形摄像机调成录制模式，步出车厢，紧随他们身后。

    特警们全副武装，手握步枪，像接受首长检阅的部队，分列于跳板外的客流进出通道两侧。小罗将X射线诊断车，移动到跳板正前方，便于工作的区域，开启设备，蓄势待发。

    黑珍珠号减速泊岸，驶抵号角清晰响亮。几分钟后，舱门开启，密集如蚁的游客排队接受检查。陈逆像一台移动的智能探测机，密切扫视着每一个旅客的眼神、举动和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。

    钟队和小李手中的探测仪，在游客身前不停晃动。如果穿着肥大宽松的或紫、或赤、或黄的大袍，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法力无边的道士。仪器持续待命，闪烁着清晰可辨的绿灯。X射线车内的精密仪器，检视一切正常。密密麻麻的客流，像目标一致、排队搬家的蚁群，纷纷朝岸上走去。

    队伍里不时传来怨声载道声，骂警察、骂社会，骂一颗老鼠屎、坏了一锅汤。有几个两手空空的行人，从等候检查的队伍里走出来，大摇大摆朝检测点走去。几个特警见状，立即上前，将他们揪了回去。

    检查快要结束时，停驶在外围的X射线车，发现一妙龄女子携带的两件行李图像异常，可能藏有违禁品。“钟队，目标出现，目标出现。”钟队对讲机里，传来数据分析员小罗的讯号声。灰子是女的？陈逆无法将这个肤白貌美、身材曼妙的女性，跟犯罪走私分子联系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位女士，你的行李要开箱检查。”见女子拎着行李箱正要离开，小李拽住她的左侧胳膊。钟队上前摁住她的肩膀，拽住右侧胳膊。女子厉声尖喊，直呼警察混蛋，错抓好人，脚下一崴，跌倒在地。未等她反应过来，就被以迅雷之势赶来的特警队员迅速控制。

    听见突如其来的喊声，许多附近游客，像抢夺食物的野兽，朝这边围拢过来。陈逆装成旅客的模样，推了推眼镜，屏住呼吸，在人群中不停游移踱步，寻找最佳拍摄机位。不久，女子被特警队员带上X射线诊断车，接受行李开箱检查。

    “钟队，她就是灰子？”走在人群后面的陈逆，不解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也觉得奇怪，难道抓错人了？”他沉下头，大步流星朝射线车走去，“先上车。”

    女子被几个持枪特警团团围住，娇羞欲滴，一脸委屈。小李打开她的行李箱，两大袋装着疑似猛兽牙齿的物品，赫然呈现眼前。女子边打开透明抗压袋，边解释说，这是仿制虎牙、狮牙制品。

    “以假乱真？”钟队问。

    “警察叔叔，这是仿制品，看。”女子边说，边拎起一颗牙齿上的白色标牌，递到大家眼前。

    小李从袋里随意取出一颗，发现标牌上印着“仿虎牙树脂-工艺品”几个字，而标牌与牙齿之间用一根塑料线相连，牙齿根部则穿了一个小孔。其他牙齿如法炮制，只是有的印着熊牙、狼牙、鱼牙不同动物的字样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一家儿童玩具店老板。”

    小罗把物品从袋里全部倒了出来，经仔细辨认，制品重量轻、无牙纹、光泽差、质地疏松，辅以仪器分析后，确为仿制品，最后排出了女子的嫌疑。

    清理完现场，黑珍珠号已再次起锚，开启它的下一段旅程。大家如释重负，钟队却心神未宁，“灰子去哪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