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. 许愿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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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《向春归》 

    和面上运筹帷幄的淡定不同,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天开始,秦远就变得焦躁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的房间里总是亮着灯,彻夜不息。倒茶的声音过后,就是延绵不绝的叹息。一向严肃冷酷的他,近来总是去隗絮的房间门口,背着手徘徊。有时隗絮恰好打开房门,和秦远对视,秦远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八字胡须随着他嘴唇的张合而抖动,就像槐树受到北风的威胁,带着覆在他枝桠上面的残雪颤动。

    如今的情境,聪明人一眼便知谁是槐树、谁是北风、谁是残雪。

    隗絮又何尝不知呢?秦远名义上是得到了皇上的认可,被征调,实际上是为皇权所忌惮。

    他们怕秦远拥兵自重、狼子野心,又居于漠北多年,与手下的将士们情谊深厚。若是真的反了,镇压恐怕会废很大的力气。调他为征北将军,一来战场残酷无情,尸山血海、干戈满目,秦远回不来,也是情理之中;若是真赢了北凉之战,便也为大齐处理了一个心腹大患。至于秦远,日后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

    帝王的算计,自然是精明、不肯吃半点亏的。

    隗絮拿着木剑在手中细细地看,听到一阵活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他知道是秦常念在府中四处游逛,不禁担忧道:那她呢,若是秦远真的回不来,秦常念怎么办。她的母亲早逝,至亲只剩下父亲一人。若秦远都不在了,她在这世上就真的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,她该有多伤心。况且作为将门独女,秦远之事难免牵连她,她性子单纯、为人简单,日后的路,她又该怎么走。

    隗絮将那把木剑翻过来,看到背面秦常念亲手刻上的自己的名字,用手仔细地抚摸着,眼里是一片深沉:秦常念,无论如何,我会护你的。你会和你父亲一起,开开心心、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。

    “公子,你说秦将军会拿你怎么样?”剪书担忧的语气将隗絮拉回现实,他着急地扣着手,“若是战局对大齐不利,你说,秦将军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什么?”隗絮将木剑放下,看着剪书,抬起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。

    “他会不会,杀了你啊?”剪书靠近隗絮一步,用手遮住嘴,放低了声音,在他的耳边说道。

    隗絮愣了一下,他听到消息以后,满心满意都是为秦常念忧心,想方设法为她寻一个两全之计,竟从来没想过自己。

    秦常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最后竟然停在了隗絮的房间门口,她很明显犹豫了一下,但最终是敲响了隗絮的房门。

    “隗公子,在吗?”

    是意料之外的人,隗絮本以为上次大吵一架后,她永远都不会再理他了,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,事情居然又有了转机。

    隗絮匆匆起身去开门,路上却被剪书绊了一跤,他有些嫌弃地瞪了一眼剪书,让他上一边去。

    剪书却挡住了他的去路,他跟了隗絮许多年,一个眼神就可以猜到隗絮的心思。他想,少主怕是动了真情。若秦大小姐有心算计,于他们大不利,于是他再次提醒道:“少主。”

    后面的话剪书没有说,但隗絮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局势对立越来越明显,北凉和大齐,他和秦常念,始终是不同的利益集团。要心狠手辣、要截断感情、要六亲不认,他才能成功。

    根据他在北凉王宫里学到的、看到的,此刻最明智的做法是,死死抓住秦常念,最好她能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,这样大小姐就会力保他,起码他在将军府是安全的。然后充分地利用她,可以是以她的性命作筹码威胁秦远、可以是借她炙热的感情来窃取机密。

    总之,他要没有感情、没有良心,才能成功。

    隗絮将局势判断完,和一脸焦急的剪书对视:“为人质子,这条命就早已是属于别人的。身为棋子,入了曹营,被对方的将领吃掉也是活该。将军要杀要剐,皆与我无关。”

    “少主!你当真!”剪书话还没说完,就被门外的秦常念打断。

    “难道是不在吗?”秦常念喃喃自语道,刚准备转身离开,门就开了。

    冷战了好几天,两人都有些尴尬,好几秒钟都相顾无言。隗絮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她,不自在地将头侧开,避开和秦常念的对视,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瞄她,满身的不自然。

    秦常念低着头,和自己激烈地挣扎过后,率先开了口:“那个,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吗?”

    “嗯?”隗絮把视线移到秦常念身上,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“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,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,要不要一起做木雕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。对不起。”因为不好意思,秦常念的声音小小的,但隗絮却一个字一个字听得很清楚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隗絮回答得很果断。

    “啊?”这下轮到秦常念惊讶了,她原以为隗絮的性子温吞,情感又不外露,自己是不会得到回答的。正在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呢,被他意外的回答打断了思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