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玉川轻声开口：“我很想她。”

    “就这些了？”宋老随口问道。

    “就这些。”王玉川仰靠在椅背上，像没了魂似的，两眼空洞，心也空空洞洞。

    宋老也没打扰他，脚下加力，将油门踩到底。

    一辆快要散架的面包车生生被宋老开出越野跑车的气势，咆哮着碾过路面。

    迅猛的惯性将他按在椅背上，王玉川眯起了眼，恍惚中他耳旁又响起牟莉莉的声音。

    当他向她求婚时，那声动听的“我愿意”令他掀起嘴角。

    有时候，人就得靠某些回忆活着，不是吗？不然怎么熬过这个仅凭虚幻的意义感维持的人生啊。

    方玉芬最近发现自己记性越来越不好了，而且还容易走神。

    她经常会忘记一个人的名字，因此，她要把那个人的名字写下来才能勉强想起那个人是谁。

    王玉川。

    坐在办公室里，方玉芬望着笔记上那个用红笔勾出的名字怔怔出神。

    他是谁来着？

    学生家长？还是打算来应聘的男老师？

    她晃晃脑袋，扭头望向办公桌上放着的那个相框。

    相框里有张照片，照片中，她拘谨的站在一个年轻人身侧，那个年轻人面对镜头意气风发，两个人都穿着廉价的地摊货，脸上却有种别样的光彩。

    她拿起相框，抬起手轻轻抚摸相框。

    突然，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。

    一大段记忆从她脑海深处浮现出来，并且是越发清晰。

    她终于想起来了，照片中那个年轻人叫王玉川。

    是她的小叔子，老王家仅剩的男丁，也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。

    怎么能将他忘记呢？

    方玉芬慌不迭拿起一支中性笔，摊开笔记本，认认真真的在纸上记录：“他叫王玉川，是你的小叔子，老王家仅存的男丁……”

    写着写着，她再一次迷糊了。

    她看着上面的文字一脸陌生，我还有个小叔子吗？方玉芬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
    她合上笔记本，望着窗外怔怔出神。

    几个小孩子从大象外形的滑梯上滑下去，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。

    她托着腮忍俊不禁，这一刻，她突然想结婚了。

    王玉川让宋老绕道去了一趟他的美容店，店长田雨欣没能认出他来，还把他当成了客户。

    自打美容店开业后，他就做起了甩手掌柜，一直没怎么来。

    田雨欣没能认出他来并没有引起他的警觉，他亮明身份，田雨欣隔了很久才回忆起来自己的老板叫王玉川。

    她赶忙向王玉川道歉，惶恐不安的将王玉川带进店长办公室。

    王玉川对于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，即便田雨欣将这段时期的美容店的纸质账本摆在他面前，他也看不懂。

    他唯一能看懂的就是自己银行卡上的数字了。

    他用田雨欣的办公电脑上网，查了查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：徐记大药店那边的分红、美容店这边的收入，再加上农场那边卖菜所得收入，不知不觉，王玉川现在账户上趴了近两百多万。

    拿这笔钱，他能逍遥快活很长一段时间了。

    他仰靠在老板椅上，皱起眉头，他在思考一个问题，要不要干脆就这样留在县城过这种小富即安的生活。

    宋老跑去按摩去了，那间套房是王玉川专为自己而留的，大多数时间都空着。

    王玉川走到落地窗前，拉开窗帘，阳光透进来，他点了一根烟，立在窗前翻来覆去思考这个问题，那叫一个犹豫不决。

    老金头又来了，一现身照例先翻箱倒柜一番。

    可惜这里是田雨欣的办公室，他喜欢的东西，诸如伏特加威士忌雪茄之类的，一样都没有。

    老金头大为失望，嘴里直呼晦气。

    王玉川扫了他一眼，满脸嫌弃：“你又来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给你提个醒。”

    王玉川稍微愣了愣，看向他，脸色变得认真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没发现你的好店长已经认不出来你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，大概是我不经常来的缘故。”

    “瞧你这记性。”老金头叹了口气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继续说道：“我不是告诉过你吗？化身成饿鬼之后，未来二十年内，你身边的人将一个个忘记你，天道也会抹除你存在过的痕迹，包括你的银行账户，我知道你这个人没有一点良心，不在乎过孤家寡人的生活，但是作为一个孤家寡人，手里怎么能没钱呢？”

    老金头这话还真戳在王玉川的痛点上了，他赶忙问道：“那我该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“两个法子，一个，你将你现在的资产全都兑换成黄金，然后在瑞典世界银行开个匿名账户，你只需要注册一个账户即能开户，不需要填写身份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