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贵成，享哲看了下时间，已过十点。关上门，只留下沙发旁的落地灯，然后缓步走到病床边坐下。

    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脸，享哲自责地叹了口气。对不起，善美，让你受苦了。握住她按在腹部的手，虽然隔着被子，仍感觉到那隆起的生命力。儿子，你也要保护好妈妈，要乖，别让妈妈受太多的苦，好吗?

    黑暗中，享哲猛地醒过来，房间依旧昏暗，床上的人还躺在床上，却换了睡姿，是不是又抽筋了?正要起身查看，却发现身上多了件外套。他记得自己把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了，难道是护士进来时给他披上的?于是起身走到床尾，摸索她的脚，还好，并没有紧绷感。

    正要拉好被子，却听到善美弱弱的声音：“我没有抽筋。”昏暗中看到她忽闪着眼睛正盯着他看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弄醒你了。”享哲有些局促：“我，现在就出去。”说着便转过身去。

    “学长。”善美叫住了他：“你要去哪里?都快一点了。”

    享哲默默地转过身，走到床边，试探着问：“我可以留下来?”

    善美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昨晚帮我按脚的人，是你，对不对?”

    享哲不知道怎么回答，昏暗中他判断不出她的情绪，他不想刺激到她。

    “你去问护士要一床被子，在沙发上睡吧。”善美再度开口。

    “不用，我坐在这里就可以。”享哲连忙在床边的椅子坐下。她是同意他留下了?说什么他也不会离开的。

    “你这样睡会着凉的。”善美柔声道。

    “衣服，是你给我披上的?”享哲把衣服重新披在身上。

    善美嘟囔道：“只许你给别的美女披衣服啊?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享哲不禁失笑。这听起来有点儿酸啊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善美别过脸，把身子转到另一侧。

    “裴主任说你现在最好的睡姿是左侧卧，忘了?”享哲起身，坐在床侧，按住她的肩膀。

    “你好讨厌！”善美嗔怒地瞪他一眼，把头别到另一侧。

    “善美，对不起，这几天让你受苦了。”享哲垂下头：“你能原谅我吗?是我没保护好你。”

    善美一下子沉默了，或许正如小雅说的那样，太冤了。但是事情之所以发生，难道学长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责任吗?

    “学长，我困了。”善美深吸一口气，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享哲感觉到她轻微的情绪波动，替她拉好被子，重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。享哲仰起头，靠在椅背上。她要怎样才能原谅他呢?

    “学长，你曾经问我，当初爱佑振哥多一点，还是现在爱你多一点?当时我不知道，所以没有回答你。”善美突然开口。声音很轻，但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。

    “善美……”享哲坐直了身子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。只见她闭着眼睛幽幽地继续说着：“这一次，我终于知道了，你想听吗?”

    “善美……”享哲感觉心跳变得快速起来。经过这件事，她怕是对他很失望吧。

    “睡吧。”他不想知道，他实在没有信心她会爱他多于金佑振。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金佑振对她意味着什么?那是一个她爱了很多年的男人。而自己，对她而言是什么?更何况经过这次的事件，他更加没信心。

    “当我听到佑振哥拒绝我而选择迎美的时候，我的心很痛，也是那时候，我知道了心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……”善美轻声说着。

    “善美，别说了。”享哲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，虽然这些话在多年前，她也亲口跟他说起过。但是，现在，他不想听。

    “而这一次，当我看到那段视频的一刹那，我，我……”善美哽咽了。

    “不说了，好吗?”享哲起身，坐在床侧，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：“你现在需要休息。”他害怕听到自己被否定，前所未有的恐惧向他袭来。她不爱他，他怎么办?

    “我只感觉心抽痛了一下，然后就没有了知觉……一颗心像冰封了一样……”善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享哲分辨不出她的意思，只是一阵愧疚感涌上心头。伏下身抱住了她：“对不起，善美，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我看到那张照片上的戒指，我们的结婚戒指……我，我听到了碎裂的声音。”她闭上眼睛，回想着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，止不住的泪从眼角滑到耳后。

    “不说了，我再也不问了，你别再说了。”享哲的心抽痛着。“你的情绪不能波动太大，会影响到真熙……”希望她看在儿子的份上，保重好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感觉到我的心像冰裂了一样，一点一点地扩散，裂纹越来越多，碎成一块一块地掉落下来……”善美伸手搂住了他，深吸一口气，轻声道：“所以，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那个问题了，佑振哥和学长，是心痛和心碎的区别。”她终于表达清楚那是一种心碎的感觉，超越了疼痛，近乎心死，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的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