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四章、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(1/2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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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木像沉默的时间很长,长得大林都忍不住想再次开口提醒;结果话还没出口,就是一阵地动山摇。

    最让人心惊胆战的不是地面与房屋摇晃,而是神案上那个黑黝黝的木像都开始轻轻颤动,那是双方“见面”以来从未有过的。明明表面没有变化,但是给大林的感觉却是有一团滔天怒火正从木像深处喷薄而出;这一尺多高的小木人随时会从扎马举剑的固定动作中站起来。

    少说能再长个两寸、三寸地。

    偏殿的门、窗、梁、柱在剧烈摇晃中“喀喀”作响,连殿顶的琉璃瓦都发出“哗哗”响声。这只是大林能亲身体会到的,在他视线之外,一阵大风卷过阳光下的城隍庙;正奔走安排斋席的帮厨们愕然抬头,看到接二连三有琉璃瓦从庙顶滑落,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
    可以说城隍的怒火跨越现实与虚幻两个维度,也可以说城隍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,以至于从虚幻维度外溢出去。

    大林心里要说不慌那是假的,连说话声都有些乱了:“喂喂喂,就算不同意,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?有话可以好好说,有什么要求可以提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木像的声音在偏殿里回荡,回声嗡嗡作响,“我已经好话说尽,看来是说不动你了。到现在还想帮游野脱困,真以为我的耐心是无限的吗?”

    木像没说一句,偏殿里的光线就黯淡一分,原本黑白分明的色调渐渐改变。原本的黑色变得愈黑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笔,一遍又一遍往本就乌黑的底色上刷着墨汁;原本的白色逐渐变得灰蒙蒙一片,最后彻底压过了白色,朝黑色转变。

    所有来自现实的光线——不论阳光还是灯光——都被一层层削弱。大林的视线渐渐模糊,眼看着黑黝黝的木像逐渐融入黑暗当中;一开始还能分辨轮廓线条,到后来模糊一片,估计过不多久就会彻底看不到了。

    人总是亲近光明,厌恶黑暗的,这是人类在几百万年进化过程中刻进骨子里的天性。偏殿里的黑暗不是正常隔绝光线后的黑暗,而是如有实质一般,时刻压在大林的头顶,又一步步压进他心里。

    当视觉从外部被剥夺后,其他的感官就开始变得灵敏。

    先是听觉,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“呜呜”的风声;然后是触觉,风吹在身上,每一阵风都像一把刀子,割开皮肤渗入血肉、筋骨;最后是嗅觉和味觉,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入口鼻之间,而后骤然如潮水奔涌,腥臭味浓郁得仿佛突然置身于屠宰场中。

    风突然变轻,也变慢了;它依旧寒冷刺骨,寒意如四周的诡异黑暗一般无形而有质,衣物、皮肤、脂肪都不能阻扰寒意入侵的一丝一毫。大林的四肢关节因为寒冷而开始僵硬,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成了冰块,从肺部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如冰雪般寒冷。

    不过,现在的风不再是一把割肉刀,没有了先前每一阵风过处都如皮开肉绽的痛感;它变成了一团粘稠厚重的泥浆,包裹着大林的身体。由腿脚到腰腹,浸过胸膛,没过头顶,让他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大林感到自己被血水包裹着,每一次呼吸、每一个毛细孔都有无数的血腥气渗透进来。他奋力挣扎着,试图“浮”到水面之上;可每一次都比血水上涨的速度慢一步,始终不能挣脱出头。

    木像的声音好似从九幽之下传来:“四百年阴气汇聚,苦心孤诣布设的陷阱,连夜游神都能困住,你一个肉体凡胎,还是死过一次的活死人,本就该归我麾下鬼差处置,还想逃得掉吗?”

    声音飘飘荡荡,牵连着大林的身体和意识也跟着飘荡起来;他恍惚间想起了曾经玩过的蹦极,当蹦绳的弹力全部消耗殆尽,身体直坠坠垂在最下方,被长绳拖着来回晃荡。

    不同的是,蹦极时有工作人员帮着收绳子,晃荡的幅度会越来越小;眼下却是晃荡得越来越快、越来越急。大林先前本就经历了虚弱倒地,这会儿被上下左右地倒腾,很快就在黑暗中丧失了方向感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寒冷逐渐冻结了身体的感官,短暂敏感的听觉、触觉、嗅觉和味觉迅速模糊、退化,如视觉一般被外力所剥离。血腥气充斥于颅腔,在七窍间往来涌动,侵蚀着他的大脑。

    恍惚中,大林甚至有一种身体与意识互相脱离的错觉。

    这一切说来漫长,其实发生的速度极快;从偏殿震荡摇晃到隔绝光线,再到大林飘荡半空不辨东西南北,只发生在短短一两分钟之内。

    “黑社会谈判破裂,放狠话掀桌子都没这么快吧?”大林昏昏沉沉时兀自有闲心想着冷笑话;只是心里想着这些念头时,一只手却捂着腰间,紧紧抓着腰上的挎包不放。

    从进入城隍庙开始,他就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挎包,而且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,不让木像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。

    包里是他的底气,是他壮着胆子走进城隍庙的最后依仗;虽然只是猜测,并没有实证,却被他如救命稻草般一直抓在手里。

    下一刻,救命稻草带着他“浮”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团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