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全男朝堂番外·十四 第(2/2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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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庭芝摇了摇头,又从棋罐里捻出一枚白子,一时间没有落下去,而是自嘲般笑道,“其实何止是他的,这么明目张胆的弱点,不知拿捏住了多少人。”

    谢庭芝难道不想让林子琅回来吗?他当然是想的。

    他将棋子攥进手心里,微微抬头,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了那个戴着面具的身影,不知是在向裴初说,还是在喃喃自语的剖析着,“然而现如今保守派就是抓住这一点,才在谈判桌上屡屡得寸进尺,北狄现在本就对是否归还无争尸体一事态度拖延不定,保守派的人又故意对北狄态度恶劣,在和谈中提出诸多不合理的要求,为的就是搅黄这次建交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他们便能明火执仗的煽动和支持秦麟向北狄开战,一旦开战,必然会阻碍到变法的进程。”

    谢庭芝眉心蹙起,额间那点朱砂仿佛都被愁云笼罩,正是因为如此,谢庭芝这段时间以来,不得不浪费许多精力来下压大燕与北狄之间的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火星,前段日子还借新政处置不少保守派的官员,本意是想敲山震虎,不曾想似是有些操之过急。

    谢庭芝心知肚明,这才是他会遭受暗杀的理由。

    而现在的情况,如果秦麟无法与他统一战线,谢庭芝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坚持多久,可敌人如此狡猾,林子琅死了都还在被人利用。

    “孤军奋战,原来是这般不易,你说当初的那人,又是怎么走来的呢?”谢庭芝的话语温雅,眸光依旧没有离开裴初,手里摩挲着棋子,缓缓道,“裴郎可知,那时候我有多想和他一起,这样下一盘棋。”

    谢庭芝在还没有见到林子琅之前,就先从夫子那里读到了他的策论,那是被誉为天才受到瞩目的少年,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。

    后来初遇,他被一堆狂蜂浪蝶追赶到春桥上,多亏了他的解围,才摆脱了窘境。对方眼神里,从没有因为他的颜色有过迷恋,那幽若深潭的眼眸盛着他的样子,与世间其他万物并无区别,反倒是那晚的烟火,与风雪中茕茕孑立的少年,惊艳了谢庭芝的余生。

    谢庭芝也从那一晚得知了,他就是那几篇策论的主人。

    他该是锋芒毕露的,谢庭芝知道这个人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看见,但谢庭芝没想到他会是在自己被北狄求亲身陷漩涡的时候站出来,哪怕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自己。

    那场战争,让他一战成名,朝野内外,不知有多少人会明里暗里的拿他和谢庭芝比较,比较多了,就好像他们真就成了什么不容水火的关系了一般,纵使他们那时候的立场,确实是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但谢庭芝其实很希望,能和他一起下一盘棋,不惧世人目光,无视各自立场,亦无所谓黑白。谢庭芝在多少个日夜,都只是想让那空荡荡的棋盘对面,真真实实的坐下那么一个人。

    一个他打心里钦佩,想要诉话相交的人。

    但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,谢庭芝眼里那人年纪轻轻身居大理寺少卿,一身黑衣素缇,斜桥掠马,意气风发,可似乎总是强极必辱,在他一步步手握重权的时候,随之而来的,是天下人的唾弃与谩骂,铺天盖地的是非兜向他,可世人的误解,并没有扭曲过那一身傲骨。

    夜鸢一次次送来的情报,让谢庭芝成为极少知道真相的人,知道他忍辱负重,谋求大局,他们不曾有过一场对弈,可却以众生为棋子,展开过一场同谋。

    明明志向相近,应该是以知己相交的两个人,可同谋无声,大多时候谢庭芝都只能遥遥驻足,去看那人在众口铄金里独行,在暗礁险滩里逢生,明明知晓真相,却只能缄口不言。

    直到最后,他们好像都没有在这片尔虞我诈的官场里卸下过身份,普普通通而又坦白心扉的来往过。

    谢庭芝松开手,将手心里的棋子又放入了棋盘,白龙点睛,棋局继续焦灼,谢庭芝似是不经意般笑道,“不过无妨,知道裴郎的棋艺这么好,思危也没有遗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