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 江上一相逢 第(1/3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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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上来就嚷嚷要睡觉,庞春明可不干。
周围霎时安静了。
沈愁飞怔在原地,心想:这人铁定不是正经读书的,读书人的脸皮没这么厚。
他们只会从鼻子里哼出一句“有辱斯文”再甩袖离开,显得自己有多清高似的,其实就是怼不过。
这人就不一样了。
装疯卖傻。
呵,当他吃素的啊?
于是沈愁飞更加卖力地把船划过去,非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。
不料他刚一靠近,对方也拿起船篙,对着沈愁飞的船身侧面狠狠一顶,立刻拉开了两条船的距离。
沈愁飞脚都抬起来了,船头突然变向,整条船在水面上荡漾起来,他抵靠在船舱外沿,怒道:“你!”
“我?”
庞春明盘坐在船头,玉箫在手里转了转,蓝色的穗子在空中甩出一朵花,只听他不紧不慢道:“你气势汹汹追过来,一看就不好惹。我可不凑上去。”
沈愁飞意外挑眉。
这人耳朵不好使,眼力见倒是不错。
抓着竹竿当银枪,沈愁飞站稳承认了:“没错,我的确不好惹,所以你死定了。”
沈愁飞看不清眼前的人,但这并不妨碍他耍威风,庞春明也是一样。他虚心请教,说的话字字戳在沈愁飞心上。
“这位郎君,在下何至于此啊?你说要喜庆,这还不够喜庆?人生四喜之一啊,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了。”
清冷的江雾隔在两人中间,沈愁飞觉得自己的肝火正不可抑制地往上直蹿,咬牙切齿道:“我那是反讽,反讽你听不出来?!太阳都没起,大半夜不睡觉,你吹什么吹!”
“哦——原来如此。”庞春明拖长声音,仿佛才反应过来。
“那你直说嘛。我读书少,不懂什么是反讽。”
“不好意思啊,我以为这儿就我一个人呢,抱歉抱歉。”庞春明冲他拱手。
沈愁飞:他说谁不是人!
只见对方站起身,将玉箫塞进腰间,双手握住船篙。“不打扰郎君清梦,在下这就走。”
说罢,撑着竹篙就要离开。
沈愁飞莫名感觉碰上颗软钉子,一口气堵在胸口,不上不下憋的难受。眼看对方就要划走,心想怎么也要报那一竿之仇,看对方摔个狗吃屎才解气。
于是不动声色地等对方微微转向,掐准时机,举起自己的船篙做叉鱼状,盯准庞春明的船身就要下手。
谁知那人就跟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,反手出竿一挡,角度刁钻地搅住沈愁飞的船篙。
沈愁飞握竿的姿势变扭,一不留神被对方挑开船篙,倒退了半步。船篙脱手倒在一边的江面上,船身摇晃荡起的波澜将船篙越推越远。
还是庞春明好心横竿一栏,替他拨了回去。
“愣着干嘛?捞啊。先说好,我可不会载你回岸边。”
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一万句骂人的话从沈愁飞嘴边掠过,他屈辱地撸起袖子划水去够那不争气的船篙,像从敌军阵营收回自己的俘虏。
再抬头时,人呢?
庞春明已经划远,悠悠扬扬的声音从乌篷船上飘来。
“山高水远,有缘再会——”
然后,一人一船渐渐隐匿消失在黑水白雾中。
人倒霉的时候,喝凉水都塞牙。
天亮,城里的夜禁一解除,沈愁飞第一时间偷摸回家。
谁知道他爹怎么想的,城里摊子都没摆开呢,就揣着个手要出门上铺子去。父子俩在大门口碰上,四目相对,大眼瞪小眼。
沈老爷眨了眨眼,目光下移,沈愁飞心道要糟,下意识跳开。
果然,只听他爹平地一声吼,开始四下找趁手的家伙抽他。
“小王八羔子,你腿不是断了吗?来人,来人啊!把他给我抓住!”
沈家鸡飞狗跳的一天,从沈愁飞被他爹叉进祠堂开始。
棍棒打在皮肉上发出闷响,沈老爷打一句,骂一句。
“不去相亲是吧!腿断了是吧!出去鬼混是吧!你还敢一夜未归,长本事了你!”
沈愁飞挨了好几下,一直没出声。
听到外头远远传来他娘那句“我的儿——”才开始发力,喊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,就跟被人从窝里劫走的狗崽子似的。
大狗闻声匆匆赶来,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沈老夫人哭得沈老爷心虚,手下不由一顿。一转头,瞅见沈愁飞趴那光打雷不下雨,一副小人得志稳稳拿捏的轻狂样,顿时火冒三丈。
这下不光上家法,还带脚踹,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。
沈愁飞这讨债鬼就是欠打!
不甘心的沈老爷刚抬脚,那副发狠的模样被沈老夫人逮个正着。
“姓沈的,我生孩子不是用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