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的空当沈宁青已经去打了一盆水来，又拎着桌上装热水的水壶往盆里倒，兑成了温水，随后让余氏站在脸盆架子前，把头浸入到脸盆里洗眼睛。m.aihaowenxue.com

    沈宁青替她挽着头发，以免全扫进了水盆里。

    余氏洗过以后，才觉清爽了不少，沈宁青重新递给她一方巾子擦拭。

    只是她眼睛仍是红红的，但视线恢复清晰了，便见得沈宁青那张冷冰冰的脸。

    沈宁青让她坐在书案前他的位置上，他去妆台台面上拿过药油回来，倒进掌心里预热，命令余氏道:“把头抬起来。”

    不等余氏多问，他便伸手来，一手轻轻扶着她的下巴，另一手覆在她的额上，轻缓得当地替她揉。

    余氏失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容颜，离得这么近，他的气息就这般无孔不入地往她所有感官里钻。

    余氏袖摆下的手指蜷缩起来，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    沈宁青被她这眼神看得顿了顿，她眼里有流动的光，似冬日里的暖阳又似春风里的湖浪，沈宁青又勒令道:“把眼睛闭上。”

    余氏听话地闭上了双眼。

    沈宁青动作这才流畅了一些，反反复复替她揉了几回，终于才放开她，起身去净手。

    他一起身离开，余氏就睁开了眼来。

    眼里依然是流光滟潋的模样。方才她对着他都不敢大声出气，虽然不至于窒息，但也憋得甚慌，余氏连忙大口大口地换气，又自顾自去灌了两杯水方才平静了些。

    今夜就寝还和昨晚一样，沈宁青睡外侧，余氏睡里侧。

    到半夜的时候，余氏又醒了。迷迷糊糊地坐起来，有些身急。

    她才想起，晚间好像不小心又把水给喝多了。

    遂她又不得不轻手轻脚地往外摸索着下床。

    这回她格外注意，没有绊到沈宁青的腿，可哪想到，沈宁青的腿实在长得过分了，帐里光线又昏暗，余氏惺惺忪忪自以为是从他腿脚以外靠近床尾的角度往外爬的，然而最后一刻却还是绊在了他被子底下并不明显隆起的脚上。

    沈宁青神思惺忪间就感觉又有东西往外栽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迅速反应，微微弹起身便一手精准地扼住那截手腕儿，随着他倒躺下去的动作又猛地将人往回拽。

    沈宁青睁开眼就看见余氏不受控制地朝自己扑倒而来，他可不想再被她给磕破一次嘴，于是就在她扑下来的那一瞬间，他连忙往一边偏开了头。

    余氏直接就扑进他怀里，头刚好埋在了他的颈边。

    彼此中间虽然隔着衾被，但两人一时间都没乱动。

    余氏如此近地靠着他，他的发丝如云般堆绕在她鼻尖，很柔软，又很痒，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苦涩味道，仿佛像要刻进她骨子里一样的清晰。

    虽然余氏不沉，可是这样惯力地被他拽回来压在他身上，仍是有种被咸菜坛子给砸了一记的感觉。

    可是他也无法忽视，她的身子真的很软。

    沈宁青胸口很闷，脾气很不好，也不知到底是恼她砸了自己还是恼什么，深吸了两口气，吐纳的气息就从余氏耳畔拂过，道:“以前不起夜现在连着两晚起，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，你是不是故意的？”

    余氏垂着眼，轻轻道:“我昨晚是被侯爷的腿绊，今晚以为绕开了侯爷的腿不想没能绕开脚，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沈宁青道:“那你为什么连着两晚起？”

    余氏:“今晚也多喝了点水。”

    沈宁青:“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水？”

    余氏老实地道:“有些口干舌燥。”

    沈宁青一根筋犯冲上来了，没好气地再刨根究底地问:“为什么口干舌燥？”

    余氏默了默，道:“可不可以不说？”

    沈宁青道:“说！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毛病犯了。”

    余氏道:“因为侯爷给我揉了额头。”

    沈宁青突然有种被人闷头一棒给镇住了的感觉，猝不及防颈边因着她气息的接触又痒又麻，他微微绷了绷身体，沉声道:“还想压多久，起来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他飞快地松开了她的手腕，任余氏有些慌慌张张地夺帐下床，也忘了叫她披衣裳去。

    这次余氏去得很久，她独自在耳室花了很长的时间强迫自己平复下来。

    只是，手脚不自觉有些颤抖，身体与他接触到的地方仿佛仍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，隐隐发烫。

    她不能乱，不能在他对自己都谈不上喜欢的时候就一厢情愿地一头陷进去。

    维持现状就已经很好，她不想被他讨厌。

    她更加知道，一厢情愿的局面到最后会很难堪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心里就是好喜欢啊。

    好喜欢。

    余氏蹲在墙角，捧着自己的额头，嘴角略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