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人，开始按照林哲的建议，接触社会底层的患病群体。

    阴暗的弄堂之中，昨日的雨水痕迹还在，显然排水条件并不怎么样。

    很难想象，在二十一世纪的魔城，竟然还有这种落后的地方。

    「前面就是贺阿四的家，他们去年把江边的房子卖掉，搬到这里租住了一套一居室.......」

    领着林哲等人的，是一位热心的大姐，名叫黄薇。

    黄薇本身也是白血病患者，只不过家里经济条件好一些，为人乐观开朗，看起来跟常人无异。

    而她以前的职业是作家，患病之后就有了写一本记录白血病患者的纪实文学的想法，从而熟悉了许多白血病患者的情况。

    黄薇带着柳慧语等人爬上了一座旧楼，敲开了一户房门。

    贺阿四头发花白，看起来是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，但经过黄薇的介绍，他今年才四十一岁。

    「小晴今天的状况不太好，你们采访的时候注意一些，时间不要太长。」

    贺阿四打开卧室的门，里面有个女孩儿正坐在床上发呆。

    而这间卧室之中，除了一张软床，竟然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患病的是贺阿四的女儿，很安静的一个女孩儿，看到柳慧语给她放下一些精致的糖果、点心等礼物，嘴角也只是稍稍动了动，没有说出一个「谢」字。

    柳慧语等人尝试着跟小晴交流，但她的话很少，柳慧语等人说上半天，她可能才回复几个字。

    但柳慧语、黄波的心里触动，却是极为强烈的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，已经不需要语言的交流，单凭视觉观感，就可以获得许多许多的信息线索。

    只是看看小晴的样子，柳慧语心里就揪心的酸楚。

    心里、眼里，应该已经没有了红色、绿色.......只剩下灰色。

    柳慧语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的样子，应该也是这样整天发呆。

    而看着自己发呆的妈妈，强颜欢笑之下，心里是多么的酸楚？

    小晴十七岁的年华，正是玫瑰娇艳的年纪，但看她现在的样子，

    交流只持续了十几分钟，柳慧语等人就告辞离开，压抑的气氛真的让人难受。

    离开的时候，林哲忽然对着贺阿四道：「我们的电影上映之后，会拿出大部分收入来做公益救助，你再坚持一些时间。」

    低头走路的贺阿四猛地抬头，情绪激动的道：「你们会捐多少钱？」

    「..........」

    谁也没想到，贺阿四没有道谢，没有感恩，而是问出了如此现实、直接的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但是偏偏让人感觉不到唐突生气，只感觉更加的酸楚。

    林哲道：「票房还不确定会怎样，但我保证不会低于千万。」

    贺阿四终于笑了：「一千万，能救好几个人呢！我先谢谢您。」

    四十多岁，五尺高的汉子，干净利落的给林哲给跪下了。

    林哲和黄波赶忙把贺阿四给搀扶起来，好说歹说才让对方安心。

    等几人走出弄堂口之后，黄薇才说道：「你们知道为什么小晴的屋里陈设那么简单吗？」

    「因为她曾经自杀过好多次。」

    「一个孩子究竟有多绝望，才能鼓起了结自己生命的勇气？」

    「............」

    很多人都明白，患了绝症的人，最终的治疗结果都会人财两空。

    但他们依然会坚持治疗，把家里的最后一丝鲜血都给榨干。

    在绝望面前，亲情是恩，也是怨。

    众人都不说话，最后林哲吐出几个沉重的字：「很难.....很难......很难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