续蹦哒在人流之中，他个子比寻常同龄的孩子要矮一些，所以有时候穿梭在人群里经常被撞来撞去，那些大人未让他分毫，受罪的便只有那肥嘟嘟的小脸。

    等裴玉连滚带爬地到了公府面前，他被震撼到了。

    乞丐之多超乎他的想象，密密麻麻的人群聚成长队，裴玉咬着手指跑过去，还没做什么呢，就被人一脚踹翻到地上。

    “哪来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！以为年纪小就能乱来了，滚一边去！”

    裴玉屁股摔疼了，却不声不响地站起来，捂着屁股委委屈屈地靠到树下，对着那冒着热气的汤粥流口水。

    “这公府小姐来年就要进宫选秀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又少了一口吃的，啐！”

    裴玉趴在横七竖八的树根缝里，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那团白气，那小姐的模样他倒是没看见，不过忽然一声喜乐穿破云霄，振聋发聩！

    随即，乞丐们纷纷往方才的河边望去。

    裴玉也转头去探，看见那官兵重重包围之中，一列头顶金冠身着华服的人整齐地朝岸边的船只走去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当朝的皇子们吧？”

    裴玉听见皇子二字，想起母亲说过皇宫里住着陛下，儿子们就是皇子。这些人很厉害，自己绝对不可以招惹。

    又想起这次家没了，母亲临终前反复说着是王爷，王爷不好。王爷也是那群人里的尊贵一员。

    想到这儿，裴玉的小脸皱起来，赌气似地扭头靠在树根旁，背对着那群被簇拥的贵族们。

    乞丐们还在看，裴玉实在饿得紧，便悄悄爬到队伍最前面。眼睛远远就盯着那桌角露出大半的白面饼。

    他馋得流口水，满手的土也顾不得了。只刚抬手，在那白面并上压了三个爪子似黑印时。

    一把扇子忽然狠狠地敲下来！

    裴玉胸口呜咽一声，这动静不小，他泪眼汪汪地抬头，看见一众回神的乞丐和公府的管家。

    那管家活似钟馗，裴玉不自觉把他看成青面獠牙，手上的扇子也成了千斤重的铁索。

    裴玉的手腕被抽得发红，那“钟馗”把眼睛一瞪，眉毛竖起来，恶狠狠地臭骂道。

    “在公府面前耍这二两心计，小小年纪不学好，看我不把你皮都抽开！”

    说着，那钟馗又猛地给了裴玉一耳光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打得裴玉眼冒金星，只有耳边传来嘁嘁嘁的低笑声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那管家下手狠，公府小姐冷笑几下才阻止，端起活菩萨心肠，柔弱道:“好了，小孩子而已，怕是饿坏了，赶走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裴玉傻乎乎的，话也不会说，磕头也不懂，呆呆地坐在原地等人轰。

    那管家嫌他脏，扬起那扇子恐吓到:“还不快滚！”

    说完，裴玉才捂着手腕灰溜溜地躲到街对面，整个人蜷缩在灰白的砖头墙角里。

    这一幕倒是让路边卖糖葫芦的大娘看得明明白白，她红着两个粗糙的脸蛋，又瞧了雁裴玉的可怜见儿，心里软了。

    她挑了一束最好看最大的冰糖葫芦走到裴玉身边，“给你。”

    裴玉这回可不敢接，用两个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那红玛瑙似的冰糖葫芦。

    大娘家里也有个这般年纪的孩子，于是蹲下身，把糖葫芦塞他手里，“这一带像你这个年纪的小乞丐多，他们可不似你，挨了顿打就能老实的，大娘劝你去别的地方，不然在这儿少不了被欺负。”

    说着那大娘又给他掖了掖帽子挡风。

    裴玉盯着手上的葫芦串，终于咧嘴笑了，哑着嗓子道:“……谢谢……”

    得了这串冰糖葫芦，裴玉连手上的伤都忘了。他两只手高高地举着，视若神明般在大街小巷乱窜，高兴地直哼歌。

    可刚高兴没多久，忽然他看见前面的街头有一群小乞丐趴在砖头上，一边说话一边往里瞧，又怕又好奇。

    裴玉看了看自己的糖葫芦，又看了看那帮乞丐，他悄悄把糖葫芦藏在身后，按耐不住好奇地走过去看。

    “哎哟，吓我一跳！”裴玉走路小猫似地，不带一阵风，把一个小乞丐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裴玉往里一看，看见有个头戴金叉冠，身着华服的男孩坐在巷子里。

    那巷子似乎很深，里头暗暗的。那华服本是金色，被那昏暗吞噬了大半，看着不正不邪。

    裴玉歪着脑袋，看见他弓着腰，双手摁在太阳穴的位置，似乎忧心忡忡着什么。

    这身打扮应该是刚刚那群皇子里的吧？裴玉想着，又觉得奇怪，怎么他一个人在这里，身边竟没个侍从！

    忽然，不知道是谁看见了裴玉后面藏着的冰糖葫芦，竟要开始抢。

    裴玉感觉身后异样，大惊失色，他感觉护着糖葫芦，也不管上头的糖沾衣了，只管死死抱着。

    几个乞丐硬是抢不过，一个坏心眼地狠狠地推了他一把，裴玉一骨碌滚到巷子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