韵茶坊。

    白色的烟在顶楼轻轻飘起，在微风抚弄下迅速消散在空中，茶壶的盖子叮叮当当地响着，提醒主人茶水好了。

    九爷坐在露天院子的石椅上，身边的十爷先是看了他一眼，又抬眸望向正在倒茶的符天呈。

    “苏力青晚上进宫，他应该能弄清楚裴玉到底什么情况。”符天呈说着，给九爷倒了一杯茶。

    “我想，应该是宫里出了什么意外，不然裴玉怎么可能对陛下言听计从？”十爷小心翼翼地说着。

    从九爷从宫里出来至今，除了说起裴玉在皇宫的情况，他更多的是沉默。

    没有知道九爷到底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宫里不还有个掌事太监，我已经叫苏力青晚上记得去问了，我们在这儿等着就好。”符天呈看了一眼九爷。

    男人摩挲着茶杯，眸子沉了好几分，看不出喜恶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明天的武招是箭术，陛下虽然不来，不过还是把登记册的名单给了林晖。”符天呈想起正事，便将裴玉的话题扯远。

    “那份名单是陛下看好的人？”十爷问。

    “可以这么说，不过林晖藏得严严实实的，我只瞧见那个掌事太监给的他。”

    听此，十爷点点头，“我倒觉得方思君在册的话，反而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，那场的马术还不错，而且争议很大，我估计那本册子里是有方思君的名字的。”符天呈抿了一口茶。

    “武招这边办起来，只要方思君的身份不惹人猜疑，以他的身手，应该没问题。”十爷悠悠然道。

    他们没话找话，想让九爷不要太过于沉溺裴玉的问题了，眼下他们只有干着急的份，切不可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“他是故意的。”九爷忽然道。

    二人同时望去，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

    九爷回想着书房里的情景，陛下应该是最不愿意自己与裴玉接触的，哪怕是一个眼神，他都是不允许的。

    可他还是把裴玉放出来了，那就说明一件事，他不在乎自己与裴玉相见。

    不是对裴玉不感兴趣了，而是笃定裴玉对自己的态度不复从前。

    有什么情况，会让一个人的态度转变，并且毫无感情。

    他想到裴玉打翻茶水时的惊慌和恐惧，那副样子与初始见面时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裴玉与他的初见，是建立在二人身份地位的不同，他惧怕自己，可天性又让他很快忘却自己的害怕。

    就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格，才让九爷觉得此人傻憨，却不失一种天生吸引自己的智慧。

    打翻茶水时，他的表情完全就像来服侍自己的时候，脸上写满了不情愿，眼睛里是害怕的，嘴巴却比谁都倔，装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九爷，许是陛下拿什么威胁他了。”符天呈干巴巴解释道。

    九爷却不赞同，他摇摇头，“不对，他的态度不对。”

    那双眼睛里的东西骗不了他，九爷比谁都了解裴玉，哪怕是做戏，裴玉也一定会想办法暗示自己。

    那种拒他千里之外的神情，不管时隔多久，九爷见到的那刹那，还是会觉得窒息。

    所以他才晃神至今，像是被那个眼神定住了 。

    九爷担心的是，陛下对裴玉做了什么事，造成裴玉性格大变。

    一切都要等待苏力青进宫之后，才能得到答案了。

    淡淡的管弦乐声从皇宫的最里面传来，碧波荡漾，倒映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，船在湖中央随波纹轻轻晃动，宫女们的绣鞋踩上夹板。

    太监们小心翼翼第端着酒壶酒杯走进船里，美人们在诺大的船舱里套着水袖起雾，软若无骨的身姿落在苏力青眼里。

    他端坐在左侧的团蒲上，抬眼看见裴玉正在给鱼肉剔骨，一把银刀，一只叉子，在他手上和鱼肉里娴熟而灵活。

    苏力青紧紧盯着那锋利的刀尖，心想这裴玉该不会在那里装蒜，然后趁着身边陛下不备，一叉子戳进人家眼睛里吧？

    在紧张的心里活动中，裴玉缓缓放下手上的小刀，剔骨结束，一小碗白色的嫩肉被完整地盛放在一起。

    苏力青匪夷所思地看着裴玉，看着他乖顺的样子，心道这是见鬼了么？

    他进宫前听过符天呈的嘱咐，说是要打听打听裴玉近况，还将九爷遇到的情况告诉了他。

    起初，苏力青理所当然地想莫不是陛下彻底惹得裴玉起了杀心，所以这会子演戏骗了所有人，好突然之间暗杀了陛下。

    结果他现在看来，没觉得裴玉对陛下有一丝丝怨念，反而待在他身边还特别的温顺。

    他抬头再看看四周，总觉得哪里奇怪。

    “陛下，我先带裴玉下去喝药了。”忽然一个宫女走到陛下身边如是说道，她的打扮与其他宫女显然不同，连旗头配花都比别人更艳一些。

    “你先跟妍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