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下的喧嚣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裴玉回过神，他慢慢走近长廊扶手，低头看见楼下两个男人对峙。

    地上一片狼藉，林晖的脸上有几道细碎的血痕，一只手垂着，棍子不知何时飞了出去，站定在原地，脸微微侧着。

    九爷灵巧地收回指在他脸前的棍子，交给了旁边的侍从。

    “九爷，我打不过您。”林晖一字一句道，“您这样，是在公然违抗陛下。就不怕，陛下给您定罪？”

    台上的琵琶曲悄然奏下最后一个音符，几个姑娘起身抱着琵琶从侧门走出去。

    “韵茶坊可不接受毫无规矩的搜楼，陛下应该明白吧。”

    林晖眉头微微皱起，“陛下不会伤害裴玉，九爷何须为了旁人得罪陛下呢？”

    “得罪？”九爷褪下身上有些脏的外衣，递给旁边的人，他看起来似乎对这种论调很是不屑。

    “陛下始终是皇室的代表，九爷难道真的要抗天命不成？”

    九爷脸色微变，周遭的气场似乎也变得阴郁沉闷，他朝林晖走前两步。

    “你可以拿到搜捕令再来找韵茶坊麻烦，如果没有，韵茶坊交不出你要的人。”

    林晖喉咙一紧，他忽而明白陛下说任何手段，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是没有什么手段能耐九爷何的。

    就像九爷所说的，一张搜捕令或者圣旨，他当然可以凭着这些东西大摇大摆地搜寻这栋楼，把裴玉带回去。

    可是，陛下没有。

    是陛下没有想到的吗？林晖不这么认为，在九爷不在皇城的这段时间，陛下什么疯事没干过，不可能想不到一张简单的搜捕令就可以解决一切。

    可是陛下没给，不是没想到，而是不敢。

    所以他才将这个难题抛给自己。

    因为在三年前，陛下走运坑了一次九爷，虽然雪山三年囚禁不是他，却也让九爷在皇宫里变得岌岌可危。

    那是扳倒九爷最接近的一次机会，只可惜，在后来的各种较量里，九爷再也没给过这种机会。

    三年前尚是如此，如今九爷只会比以前更狠。武招还在举办期间，一旦惹火了九爷，会发生什么，谁都想不到。

    林晖总算明白，自己是被架在两个主导者之间了。

    他定定地看着九爷，九爷的态度并没有一丝丝接纳自己的意思，更像是已经将他归结为陛下的人。

    “九爷，陛下现在情绪失控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。”

    男人接过老板娘送来的外衣，他一边穿一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，“随时恭候。”

    林晖低下头，咬了咬牙，最后只能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围观的人立刻让开一条道，众人哗然中低低议论着，林晖握紧拳头穿梭在人群里，最后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“这韵茶坊办了这么多年，总是来春的时候被糟践，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的问题。”老板娘嘀咕着，让楼里的小二们出来打扫。

    “账面上的钱挂我这儿吧。”九爷看着周围的狼藉。

    “您也是为了保护韵茶坊嘛，我挂到符统领账面上得了，您不用操心。”老板娘挥了一下帕子，风情万种地把账面上估算的价钱交给跑腿的。

    “去统领府报账，说是符统领不在，有人闹事把东西砸了。”

    跑腿小二忍笑，“符统领知道了不得过来闹。”

    “管他呢，谁叫韵茶坊也挂了他的牌子，今日韵茶坊被人闹了，他没出力，当然得出钱。”

    听着这番对话，九爷无奈地摇摇头。他转身拿回侍从握着的素扇，正打算去武招所看看情况，就瞧见二楼走下一行人。

    “那不是陆家镖局的人么？”裴玉身边有人小声说道。

    裴玉回头看向他们，“陆家镖局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南边最大的镖局了，听说也参加了武招，不过听道上说他们要来皇城办镖局。”

    裴玉对这些一窍不通，只能扭头看着楼下。

    只见那陆当家朝九爷走去，温和笑了一下，“九爷。”

    “本王记得你，陆家当家陆斌。”

    听此，陆斌立刻眼睛亮了亮，“承蒙九爷，早就听说韵茶坊乃皇城第一茶馆，今日来了才知道，不仅仅是韵茶坊被称第一。”

    九爷听惯了恭维话，他敛去脸上的表情，“陆家镖局也是出了名的，本王还听过令弟的威名。”

    陆斌愣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“弟弟是个不懂事的，这次跟着我来，也是为了凑热闹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韵茶坊这么一搅和，反倒扰了陆当家兴致了，改日，本王让店里的小二请你过来喝茶。”

    陆斌立刻摆手，“没有的事，本来我也是为了一些事情特地来找九爷的。”

    楼上的人听得模模糊糊，还没搞清楚要怎的，那二人就走上台阶，似乎要到二楼单独聊聊。

    裴玉心道这些人把陆家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