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(这位小壮士,还挺会找对比) 第(3/4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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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令人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笃定。

    当然,大多数时候,簪在头上的毛笔都是新的,还没饱饮过墨汁。饮墨更多是作为一种发饰出现,用来展示它细致的雕工,或是上面缠绕的精致绢花。

    “上面的小洞只比我鼻孔大一圈,要是靠它一绺一绺地别起头发,得扎到什么时候?再说了,要是挂着满头这玩意儿,看起来不得跟释迦摩尼似的啊?”

    老教授略略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少女说话的意思。

    不论姑娘还是妇人,她们大多用一种叫做“皮筋”的东西,在脑后扎一个马尾辫。

    云归抓住这个机会,旁敲侧击,仿佛不经意地问道:

    说话的女孩咬字切口略有点奇怪,但这份奇怪与她身上的独特气质混合在一起,便糅杂成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魅力。

    “是了,自秦汉起,到恒朝前期,一直有读书人簪笔上街的记载。在恒朝期间,造纸技术确实突飞猛进,纸笔的普及率大大增长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姑娘,普通小孩连簪笔这项旧俗都不知道,我这个傻孙子就更不用提了。你无论是知识储备量,还是推断能力都非常可观啊!”

    “它叫‘饮墨’,是一种发饰。你们都不蓄长发,平时就用不着它了。”

    老教授十分惊叹地看着云归,对她表现出的历史知识素养赞不绝口。

    云归轻轻一抿唇,不疾不徐地解释:“那个洞不是用来扎头发的,它是用来卡笔的。”

    真是想不到,困扰了他们研究所这么多年的难题,居然在小丫头的三言两句之间被解决了!

    就连床上的病人,也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嗯,不错,这个猜得有点靠谱了。”

    这就是为什么,此物唤名“饮墨”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道清越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响起,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男孩嘿嘿一笑,一把将那个祥云般的薄片捏在手里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卡、笔。”云归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以毛笔簪头时,笔尖可能留存着残墨,顺着笔杆流淌下来,染脏头发。”

    “别理这混小子,天天就知道胡说八道。小姑娘,你继续说。”

    老教授和躺在床上的高教授对视一眼,都想起此物最先出土时,是放在墓主人的书箱里,和笔墨纸砚混在一处。

    “您若是不嫌弃的话,我能跟您请教一下,关于‘恒朝出土’的知识吗?”

    老教授大笑起来,用手指点了点男孩:“哎呦,现在的孩子,老高你看看他!”

    只是当时,根据文章语境,研究所的大家都没意识到那是一个名词,还以为这是一个类似于“饱读诗书”的形容词呢。

    “哎,爷爷,这没准是某种文具呢?像是尺子圆规什么的。我有一把格尺,上面就打了这种圆形的洞啊。”

    但一提到自己的工作内容,他仍然一丝不苟,如数家珍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终于等到病人精神不济,合上眼睛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面对长者灼热欣喜的眼神,云归含蓄低头,略略偏身:“不敢当,您谬赞了。”

    再对比莲花上的孔洞大小……不错!确实正好能容笔杆穿过啊!

    男孩明显有点惊讶,当场就把莲花玉片放在自己头顶比划,捏着自己短短的寸头穿过圆孔。

    高教授躺在床上,时时喘着粗气,说起话来有点艰难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,居然是扎头发的东西?”

    少年少女四目相对,两人眼中尽是懵逼。

    所以时人发明了这种带孔的玉片,用来卡住笔梢。至于圆孔和笔杆间的缝隙,则用妆点了绢花的锦帛缠绕,以此吸收墨汁。

    操着不太娴熟的普通话,云归吐字缓慢,有些磕绊地做出了解释。

    只是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对应的密码,过其门而不入罢了。

    她刚刚路过病房时便已经发现,这位老者满身书卷气,手中拿着一片饮墨,言谈中还提到了“恒朝”这个关键字……

    亭亭地立在门口,长发及臀的少女慢慢地说道:“这是‘饮墨’。”

    在少女墨瀑堆云似的长发之间,正是用一根圆珠笔固定着。

    老教授听到以后,慈爱地弯起了眼睛。

    男孩要来那枚仿品玉片,先是拿在手里看了看,又把玉片中心掏空的圆洞放在眼前比划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那我拿回去跟朋友一起猜。”

    该怎么说呢……这位小郎君,不,小壮士,他还挺会找对比物的。

    还是老教授重重咳嗽一声:“小姑娘,照你这么说,这应该是某种文具,怎么会变成发饰呢?”

    而“饮墨”这两个字,他们也确实在出土的恒朝文献里读到过。

    受限于词汇量,云归有点词不达意,却不妨碍老教授听着听着,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