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论业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，唐婉颖在外间整理着妈妈的遗物，都是些平时用惯的物件，她把它们整齐地归整好，然后坐在那里发呆。

    唐论业的声音越来越黏稠，象是外面浓得化不开的春绿，她知道，妈妈在这浓浓的晚春里，枕着这一窗的阳光，睡着一场漫长的午觉，不会再醒过来。

    这世上，只剩她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秦霄婉醒过来，觉得头有点痛，她用手指按捏了一下额头眉心，觉得舒服了一些。环视四周，她依然睡在床上，门关得好好的，那盏小夜灯还亮着，窗帘低垂，有微光透入，想必，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。

    昨晚发生的事情沥沥在目，清醒过来的她却找不到半点痕迹。额角被磕碰的痛感似乎还在，又没有丝毫的伤痕，是梦？还是一个在梦里发生的真实的事情，她在房间里徘徊踱步，在角落里摸索，把小夜灯关掉，再打开，再关掉，她发现，这个小夜灯每开关一次，颜色和香味都会有所不同。

    而这个小夜灯是可以遥控的，但是遥控器她从来没有看见过。她不禁毛骨怵然，难道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？

    这么惊惧过后，她反而冷静了下来，突然，她想起来，昨天晚上起床去开门的时候，给冉阅文打了个电话，电话没有接通，她就挂断了，如果那只是一场梦，就不会留下通话记录。想到这里，她扑到床上去找手机，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摔到了床下，已经被关机。

    她将手机开机后，有几条信息跳了出来，她来不及翻看，就直接去看昨天晚上的通话记录，在打开通话记录查看的时候，她的手竟然有点发抖。

    凌晨一点五十分，她有一个拔出电话，而拔出的电话号码却不是冉阅文，而是陈瑛。

    她愣在那里，半天都不能动一下。一条新消息铃声把她从迷茫中惊醒，是微信的高中同学群有人在说话。她看了一下聊天记录，原来是上官墨昨天晚上升级当了爸爸，同学们在七嘴八舌地起着哄，要他晒出小公主的像片。

    上官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，过了一会儿，发了一个小视频，视频里一个包裹在麦兜小棉毯里的婴儿，粉嫩粉嫩的皮肤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，长得还很模糊，看不出来象谁。

    婴儿的嘴巴本能地吮吸着，舌头象鱼在吐泡泡一样，一下一下地舔着水润润的嘴唇，两只蜷曲的小手放在耳边，时不时地伸曲几下，手指柔软修长，象海里的软体动物。婴儿的头发乌黑柔亮地披在额上，眉毛却浅淡得几乎看不见。大家又一阵七嘴八舌的恭喜和夸赞。

    秦霄婉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刷着屏，心里早就无波无澜，如果在一年前，让她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，也是要心碎千百回的，现在·····都过去了罢。

    她继续翻看手机，把那片喧嚣屏蔽在视线之外，网络社交就是有这样的好处，你也许在哭，但是你的文字可以很欢乐，你可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，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着让自己都害羞的真心话。

    你其实在，但是你可以假装你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