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大后，人就被丢进了“葱头地狱”。

    来源是个俄国典故，一个凶恶的老太婆一生只做过一件好事，那就是给一个女乞丐施舍了一枚葱头，于是老太婆死后到了地狱，上帝就降下一个葱头让她逃出生天。老太婆抓住葱头拼命往上爬，眼看着就要逃离地狱了，扭头一看，地狱里其他人也跟着爬了上来，老太婆担心太多人扯断了她的葱头，就用脚把下面的人踹下去。

    结果上帝的葱头断了，所有人都留在地狱中，谁也别想好过。

    余天青五年前把李记慈踹下去了，于是亲手葬送了他的“葱头”。

    每一声“嘟”都砸在他心口，指尖抖得像是得了偏瘫。

    幸好，一直是忙音。

    余天青抢过手机，按下挂断。

    才想到现在是美东时间凌晨两点半，李记慈早睡了。

    麦琪撇撇嘴，“哎呀，老同学打个电话怎么了？都多少年了。”

    余天青固执摇头，当初不欢而散，毕业后一直没联系，突然一通电话太莫名其妙了。

    “好啦，别生气，姐给你透露点，Keats好像有男朋友了。好像是个模特，小毛子。”

    “好像？”余天青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，“你们不是朋友吗，这都没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本来就和他不是太熟嘛，Keats可高冷了，上学的时候就不爱出来玩，也不混圈子。”

    “他装的。”余天青说，“破偶像包袱。”

    包袱可能有，偶像谈不上，他的社交账号里自拍他拍都没有，要是偶像早凉了。不过作为雷达精，麦琪还是能从别人的社交账号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，她把手机怼到余天青面前说：“看！我就是这样推测出来的。我视奸了Keats男友嫌疑人的instagram！”

    照片里的模特一头白金色的头发，双眸湛蓝，又美又帅，私服很Celine，有八万粉丝，小有名气。

    余天青随手翻了几页，“挺帅的，而且不是那种病态审美下的干巴瘦模特。”

    麦琪说：“我一见这毛子模特的照片，gay达就滴滴滴滴。你看这张——虽然是多人照，但他离Keats多近啊，笑得多甜呢，不过Keats在看海没看他。”

    余天青多看了两眼那张照片，照片中的黄金海岸阳光灿烂，一群肤色各异的年轻男女抱着冲浪板，穿着沙滩装对着镜头放肆微笑，青春、有朝气。除了李记慈，每张漂亮面孔都笑得露出了两排大白牙。或许在笑容这件事上，他还是含蓄得相当中国人的。

    “挺好的。阳光沙滩大海。”

    李记慈一直很爱大海，他会冲浪，会潜水，对各国海岸如数家珍，还知道每一种浮潜能遇到的海洋生物的名字。反观余天青，他是旱地生物，去海边度假也只能在沙滩上走走，捡捡贝壳。

    就在两人打算绕开八卦老同学的话题，聊聊旅行的时候，麦琪的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嘘——余天青急着比划，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。

    麦琪回了个“OK”。

    “啊哈，Keats还没睡呢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哦，你不在美国啊。尼泊尔？你到尼泊尔啦？”

    麦琪开了免提。

    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有点失真，比他本人的声音还要低沉沙哑：“对，我在尼泊尔淘天珠[1]。最近认识一个法国富豪，迷恋东方部落文化。打来有什么事吗？”

    麦琪：“前天我带老公回国探亲，现在在帝都。你之前不是说近期会来中国吗？”

    李记慈：“嗯。这周末飞机直飞帝都。”

    麦琪看了余天青一眼，余天青眼观鼻鼻观心，淡定喝水。“Keats，要不等你到了，我们找个时间聚聚？我们也快一年没见了。还可以叫上毕业回国的老同学们。”

    余天青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你俩一个在纽约一个在波士顿，开车几小时的路程，犯得着来帝都聚？

    而李记慈竟回答：“这次我会待久一点，Maggie你定了时间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——”麦琪磕巴，“你有急事吗？这就要挂？再说说话呗，尼泊尔，神秘的佛教之国呐，我和我老公正好在计划旅行，想找个小众点的目的地。”

    李记慈：“我去的地方太小众了，还艰苦，估计你不喜欢。要是好奇，我发你一些我在尼泊尔拍的风景。”

    噗。余天青把笑声吞进肚子里：这倒没说错，麦琪这人可以在健身房为蜜桃臀疯狂深蹲，但叫她去野外受苦她肯定不乐意，以前一起去徒步，她才走了一半就要喊救援车来接。

    麦琪豪言：“什么呀，小粉书上的旅游博主网红打卡地我都看过了，人家那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还不是上山下海，瞧不起姐吗。”

    李记慈轻笑了一声，“姐都这样说了，有什么不行的。我在北京待到四月，之后会去藏区，你们要是感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