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 1 北京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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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凌晨四点的帝都,升起赤潮般的朝霞。

    余天青结束了一个跨国企业本土化的咨询方案,给自己泡了一杯黑枸杞茶,看着写字楼落地窗外的太阳,才有了一丝项目落地的实感。

    他好不容易请了天假,身体又开始抗议,胃里像是吞了一把钉子那样绞痛,想喝口热水压下去,水滑到喉咙口时开始咳嗽,最后全喷在电脑桌上。

    余天青下意识拉开右手边第二格抽屉抓药。

    治胃病的药上次就用完了,只拿出来一板空壳。

    三餐无序,应付了事,得罪了娇贵的胃粘膜,有人说这是一种现代精英病,在写字楼里运筹帷幄的人那胃要是没点毛病反倒显得格格不入。当莫大的困意席卷而来,余天青仰瘫在办公椅上,如愿赶在第二波胃痛赶来之前进入梦乡。

    一觉睡到早上十点。

    邻座把他叫醒,告诉他手机响。

    “阿辛。”余天青接起电话,清隽的青年声线。

    对方叫安辛,是母亲介绍的相亲对象。

    双方条件匹配度很高,无论职业、性格、家世,连租房都正巧在距离公司三站地铁的同一个小区。他是金融咨询师,而安辛是同一个公司的审计,平常相隔两座大厦。

    审计在忙季加班起来也厉害,活干完了战友没走也得干坐着,行里黑话管这叫“陪O”,陪同over-time。

    安辛说:“余哥,我昨晚加班太晚,打算回去补个觉。你妈和我妈约我们今晚聚餐没忘吧?”

    “给我十分钟,我马上下来,开车接你。”余天青还是决定麻烦她帮个小忙,C座有一间很大的便利店,能买到一些非处方药。“阿辛,我肠胃不舒服,能帮我带点药吗?”

    安辛:“没问题。”

    余天青开车接上安辛后,准备吃药把胃痛压下去,这才发现她买的药竟是布洛芬。接过药盒时他愣了几秒。

    “布洛芬啊,”安辛一脸求表扬,“我痛经的时候就吃这款,差不多道理的吧?止痛超有效。”

    治标不治本,把标治了也不错。

    余天青没有纠正她,只是道了句谢,吞下两颗药,他擅长忍耐,一路上方向盘照样拿得稳。

    回到出租房,安辛先给余妈妈打了个电话,说天青病了,今天的聚餐要取消了。之后见余天青额头上浮着一层冷汗,嘴唇发青,面色苍白,安辛决定在这里多呆一会儿:

    “我们先眯一觉,两个小时后再吃饭怎么样。想吃什么?”

    余天青道:“嘴巴没味道,想喝滚烫的海鲜粥。”

    这与安辛一拍即合:“我正好也想吃茶点,我请你。”

    他的嗓音带着久居空调房的沙哑,“记得以前有一家砂锅粥店,不送外卖,只能堂吃或者自己带锅去打包。人气特别旺,早上九点开门就要去抢位子。”

    余天青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提起一家现在根本吃不到的店。

    或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容易馋。

    “哪家啊、不会是西城区那家新晋网红粥铺吧?还不送外卖,摆什么谱,高冷还开什么店呀。”安辛摆摆手,“余哥你别管了。反正外卖交给我,病号第一,快睡觉去!”

    这样的安辛很像一个女朋友。

    可任何感情的问题都没道理,哪怕是排列组合的最优解、天造地设的一双人,就是相敬不相爱。

    而那些隔着地壑天堑的人,却可以一苇越鸿沟,山崩地裂引洪流。

    当余天青真正躺到床上的时候,脑子又不想睡了。脑海里浮现出海鲜粥的味道——

    那家高冷的粥铺的粥确实很一般,可漂洋在外的华人就是喜欢那口鲜,波士顿的唐人街就属那家店老爱排队。

    大三那年,余天青晚上喜欢趴在床上打LoL,不吃饭都不想钻出被窝。

    人的乡愁很玄乎,有时候味蕾就是想念某个特定的味道,非要尝一口不可。

    有一回他打游戏打到八点多,忘了吃晚饭,馋得打滚,感慨着“三阳茶餐厅要是有外卖就好了,好想喝粥啊”。

    本来也就是口嗨一下,但谁让那时候,李记慈听到了。

    少年逮到跑腿的机会,在装篮球的那个运动包里装了一个圆滚滚的砂锅,就蹬着脚踏车去了唐人街,来回五英里帮他打包回来一锅海鲜粥。

    回来后,发现砂锅口子没完全封好,撒了三分之二,糊了一个包。

    仅剩的海鲜粥盛了一小碗,阿慈就把那碗粥放微波炉里“叮”了一分钟,端到床边。

    余天青有些触动,一把搂住少年的脖子,差点把那小碗“硕果”又给洒了。

    学生时代的余天青在对他好的人面前,反而脾气不小。他搂完一摸摸到少年背上的汗,立马松开手,转而推他,嫌弃道:「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啊,别蹭我身上,臭,我刚洗完澡」

    阿慈当即把汗津津的T恤脱下,垒块分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