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 第3章 第(3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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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心呢?”

    陈老爷没有责怪小丫鬟的意思,反是和善道:

    “人呐,真正伤心之态是不会外露的,就跟真的想死的人不会跑去河边大喊自己要投水自尽一样。湘韵乖巧懂事,我自是把她当作心肝宝贝;再说那杨天一,我也是把他的旧日好名声记在脑里,不去想他自首之后的事情。我总以为,世道有王法,人心皆肉长,岂料冥冥之中天意难破,倒是又起了一桩命案。”

    侍茶说老爷说的是,便行礼离开了内厅。

    晚间,翻来覆去无法入眠,侍茶便走到段阶处扑萤解闷。

    秋意浓,月华满庭,如涉水间,朦朦胧胧。

    侍茶不小心栽了个跟头,恍惚之间,她竟隐约看见两个身影,好似湘韵小姐与杨公子。

   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?

    侍茶脑海中断断续续的碎片渐渐拼合,那是个人约黄昏后的好时节——

    侍茶随老爷一家从云南迁徙到江南时,小姐年方十六,出落得美丽动人。

    她只知道,陈秉承是靠种植鲜花和贩卖鲜花饼起的家,后来,陈秉承发现云南的普洱好,就开始经营自己的茶叶庄园。随着茶园的名气越做越大,为节省人工和方便走货,陈秉承把老家的鲜花生意交由自己的弟弟陈传承打理,自己携带妻儿老小前去江南,再销售普洱茶的基础上,又做起了龙井茶的营生。那“香茗酒楼”的招牌菜“龙井虾仁”所用到的龙井茶,就是陈家所供应的。

    移居江南后,湘韵小姐适应的也快。

    除了不忘家乡传统小吃“竹筒饭”和“七珍菌菇煲”之外,又学会了各种江南小菜的做法,陈秉承笑道:“我家女儿通晓琴棋书画、又能巧手成菜,谁娶了她都有福气!”

    湘韵小姐总是随身带一把短刀,按照老家的习俗,遇见心仪之人,便以短刀相赠……诗家才子茶家女,不思量、自难忘。

    种种的邂逅和相思之意,都是不需要提及的,侍茶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湘韵小姐与杨公子郎才女貌、彼此情投意合,却瞒着双方的爹娘。

    鼓动湘韵小姐向杨公子赠刀的正是侍茶,只是杨公子没有当即收下,而是向湘韵小姐许诺:自己考取功名后,定风风光光地迎娶她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侍茶对二人美好的未来深信不疑,所以提议:刻字为证。

    夕烧漫天,有微风徐拂,侍茶托腮坐在正中间,仿佛是一个见证人,笑着看湘韵小姐和杨公子在短刀上刻下了各自的名字,他们,是那样认真,一左一右,神情相映成趣。

    杨天一、陈湘韵。

    待到回过神来,侍茶才发现自己是站在小姐的闺房门前,除了一汪冰凉的月色,一切皆空。

    她经不住潸然泪下,不忍再看,不忍再想,更不忍再念湘韵小姐和杨公子的种种旧时美好。

    清晨。

    天福寺的小院落中。

    有一缸碗莲花浮于水上,石桌上的佛香替代了碗莲的花香,四周皆静谧。

    皎然穿着一身素色僧衣,双手合十,对着小香炉一拜过后,才将手上的念珠缠绕数圈盘在腕间,邀我入座。

    轻挑香灰,皎然对我道:“人心难料,善恶难分;死者已矣,尘归尘土归土,哪会知晓身后事?杨天一在狱中受罚的这两年间,别说杨家和陈家遭遇风云变幻,就连那趾高气扬的纪家,也是金玉其外、败絮其中啊!”

    我寻思道:“大户人家,各有不易,斗转星移,世之常理。”

    皎然问道:“案子现场的那盏茶,回去之后你想出什么端倪来没有?”

    “大抵是杨天一为调节心境所用。”

    我的脑中浮现出那盏茶的模样来:绿中带黄,暗淡无香;持盏轻晃,失了生机,也失了茶感。

    皎然问:“你可在杯底发现了什么沉淀物?”

    “未见。”我十分确信,“茶汤的颜色虽浓了些,但不曾有任何着底之物。”、

    “罢了,这倒足以见的杨天一死的干干脆脆、毫无牵挂。”皎然推测道,“看来他也是放下世间一切的情感事、伤心事和不公事的了。”

    我对皎然所说不甚明了。

    遂问:“不知杨天一生前经历过什么情感事、伤心事和不公事?可否细说来听?”

    皎然用杏色的香拨拨动盘中香灰,神情专注而不言语。

    我亦不强求答复,只在他对面用素茶、观心莲。

    栖身在这一片清净之中,我忽闻有钟声传来,也不知是法事之用?还是报时之鸣?

    但觉得那声响延绵不尽、传的悠长,好似有对眷侣在呢喃倾诉一般,叫人神往,想要拨云见日,一探其中究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