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5. 歧羊 第(2/2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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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理书册的法子是杜慎所授,阁中经卷浩浩,三年又太短,她能做的不过沧海一粟。最初她入阁,固然是为了躲开险恶的朝局,但她在东云台读书时,倒也真的想过,要尽己所能地将文脉传续下去,和杜慎这个名字一起。
她如果早生数十年,生在更太平的盛世,或许就能做个吟风弄月的清贵公主,安心治学,安心编校书卷。
李德昌和她一道去接桑柘。女子虚弱得厉害,但精神还未失常,算是过了检验。这是能公之于天下的证据,晏懿不会知道这种邪术,更不会拿它来折磨包括女儿在内的无辜者,但晏泠音可以。只要她的父皇给予一点方便,比如允许她多带一位婢女出京,她能把事情处理得利落干净。
这一日雍平殿中还有别的大臣,晏泠音受了传召,先去偏殿等候。她刚坐下不久便听见门帘响动,抬眼去看时,见江渊然正半挑了竹帘立在门边,没有立刻进来。
阳光从门外投照下来,在他脚边映出浓黑的影。分明只是三日未见,晏泠音却觉得他有点陌生。以至于她张了几次口,也没能叫出那句曾无比自然的“回兄”。
最后她还是唤道:“江大人。”
江渊然没有说话。他像是从未见过她一般,目光一寸一寸地滚遍她的全身。晏泠音想辨清他眼中的情绪,是惊讶,是惋惜,甚或是失望和厌恨?可她胸口痛得太厉害,连呼吸都觉艰难,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辨认了。
其实什么都好,什么情绪她都接受。他们已经走到了不需避嫌的地步,即便共处一室或并肩同行,旁人也不会怀疑,他们站在相悖的立场上。
这就够了。
江渊然终于放下竹帘,往殿内走了一步。他面有倦色,低声开口时,殿外鸣蝉竟也齐齐沉寂。
“殿下,也曾受过三日的拘禁吗?”
晏泠音等了许久,只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句话。她的脏腑中灌了沉重冰冷的铅,偏在此时又涌进了温热的水。那种感受太过难捱,迫得她仓促转过眼去,不敢再看江渊然。
她不回答,他也没有再问,只继续道:“几日前臣和殿下说,要相信臣。”
“这句话,无论今日如何,日后如何,臣都不会收回。即便是数声风笛离亭晚……”
他停顿片刻,似是自嘲地笑了笑简介:孰出樊笼外,便生天地间。
一个囚而不得的故事。
晏泠音自小长于深宫,和她不受宠的母妃一起常伴青灯古佛。她唯一的冀求,便是于及笄之年出宫去,亲眼看看远阔山河,皓月长空。
可最后只等到了父皇的绝命书。
身不由己地被推上帝位,冷眼、暗箭,她见了太多。唯一伴在她身边,愿意听她讲那浪迹天涯的痴梦的,是个同她一样自身难保的质子苏觅。他有一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,笑起来时眼尾微扬,眉间一点朱砂殷红似血。
“海晏河清之日,臣会陪陛下出宫。”
她信过,也盼过,到后来家国尽失,那人踏着她的子民的骸骨,以胜者的姿态占据了她的位置,又将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