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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处,她最想报恩的是何采菊,如果她在,她会带着她逛遍名山大川,吃遍天下美食,但她找不到她,而她讨厌的父亲,却坐在她的对面,以劳苦功高自居,心安理得地享受着。
刘爱雨没时间陪刘麦秆,即使有时间,她也不愿陪,和他在一起,她非常尴尬。
刘爱雨对赵波说:“明天找辆车,拉着他好好转转。”
赵波说:“你忙你的,我安排。”
之后的几天,刘爱雨在茶馆忙,刘麦秆在北京的衣食住行,由赵波全权负责。
刘麦秆在北京呆了十几天,只和刘爱雨见了三面,一块吃了两顿饭,看来,他这个丫头,心里还恨着他呢。
刘麦秆这次来,不是旅游观光,而是要向刘爱雨汇报一件事,啥事呢?就是他和陈乃香的婚事。
刘麦秆一个人住着一栋三层的小洋楼,刘爱雨又在北京做大事,将来出嫁时,会有一笔彩礼钱,因而,陈乃香被刘麦秆美好的前程所激动,不断向他发出攻势。
她的办法是,憋一段时间,然后像狐狸精一样,使出妖媚手段,让刘麦秆爱不释手,癫狂之后又是一半个月高挂免战牌,不理刘麦秆。
陈乃香冷热相兼的招式,刘麦秆都要被逼疯了,他下定决心,去北京和刘爱雨面谈。
当刘麦秆吭吭吃吃地说了他和陈乃香的事时,刘爱雨脸若冰霜,鄙夷地说:“狗改不了吃屎的病,是不是我娘活着时,你们就勾搭在了一起?”
刘麦秆急赤白脸地发誓:“绝对没有,你娘活着时,我就没闻过别的女人的味。”
刘爱雨当然能看出没见过面的陈乃香的心思。她问:“你和她结了婚,靠啥养活她?”
这几天,通过自己的观察和赵波的介绍,刘麦秆弄清了刘爱雨以前开过海鲜店,现在又开了一家茶庄,闷声发大财,根本没有当保姆。
他心里不乐意,你赚那么多钱,就不养老子了?
刘麦秆赌气地说:“我有力气,种几亩地,养几头牛,凑合着过吧。”
刘爱雨心里凄然,她小时候,刘麦秆游手好闲,作为父亲,他没有给她买过玩具,买个零食;作为丈夫,他没有承担起养家的责任,把里里外外的活,全丢给妻子,致使她积劳成疾,早早地去世了。
现在,他都六十多了,为了一个女人,却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。
刘爱雨心里被刺疼了。
刘爱雨郑重地告诉刘麦秆:“你们要结婚,我不拦着,但我修的楼,不能让外人住。”
刘麦秆希望的火苗被浇灭了,他瞪了刘爱雨一眼,这丫头心狠啊,陈乃香图的就是能住小洋楼,她可好,打蛇打七寸,一下子就掐在了要害上。
刘麦秆深知刘爱雨的脾性,她说得出就做得出,看来和陈乃香没戏了,这剩下的十年八年,只能硬憋着了。
赵波送刘麦秆去机场,和十几天前相比,刘麦秆最大的变化是,他嘴里两个洞补上了,赵波带他去做了种植牙,刘爱雨发现了,像赵波投去感激的一笑。
机票是刘爱雨买的,本来赵波买了软卧,但刘爱雨坚持退了火车票,买了飞机票,这可能算是对父亲的一点情感补偿吧。
坐在飞机上,刘麦秆看着外面的云海,有一种走出去的冲动,不知道那些云层,能不能撑住他的身子?
坐飞机,给刘麦秆最大的享受不是有免费的饭菜饮料,也不是一日千里的快捷,而是空姐的服务。
空姐一个个身材高挑、脸蛋漂亮、温柔体贴,刘麦秆不会系安全带,立马就有一个空姐,蹲在他面前,给他系上安全带,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。
刘麦秆当然有,但不是头晕心跳、胸闷气短,而是被空姐身上的香味迷得像喝醉了酒一样,被她露出的一抹酥胸所诱惑,他口干舌燥、小腹下蹿着一股邪火,但这个难言之隐,能给空姐说吗?
人们哈哈大笑,都骂刘麦秆是头叫驴,刘麦秆说:“那能怨我吗?哎呀,那个白啊那个香啊,我的姥姥,好东西都让城里人、让有钱人享受了。”
刘麦秆重点讲述了坐飞机的感受,嗖得一下,就钻到云里去了,云层下,大雨瓢泼、电闪雷鸣,而云层之上却晴空万里、艳阳高照。
人们认为刘麦秆是在撒谎吹牛,这怎么可能呢?任刘麦秆怎么解释,人们仍然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刘麦秆气急败坏,说:“等你们坐上了飞机就知道了。”
这句话的侮辱性极强。
他们一生当中,有人连汽车火车都没坐过,更不用说飞机了,那不是寒碜人吗?
从繁华的京城,一下子坠落到冷清的油坊门,刘麦秆有从地球到月球的感觉,他走路高一脚低一脚,缓慢而小心,这种怪异的姿势,就像走在结了冰的湖面上,湖水很深,而冰是不是结得很厚?会不会一脚踩破,而掉了下去?
刘麦秆急于和村里人分享他在北京的美妙感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