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先去了洗手间。

    宁夕也去了趟，还用牙粉擦了擦牙齿，这才回到了床上。

    两个人半躺下，一时无话。

    重逢后，好多话想说，反而真睡在一张床上，好像什么都没必要说了。

    盛谨言想问问她过去的生活，不敢问。她应该吃了不少的苦，他无法承受。

    他也想问问她今后打算。没必要问，今晚都这样了，她必须跟他回家。她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，跟别的男人跑了。

    盛谨言想着，轻轻将她揽在怀里。

    宁夕换了个舒服点的姿态，依偎着他。

    她先开了口：“谨言，你见到程阳了吗？”

    盛谨言的心思，从儿女情长上回神了几分，点点头：“见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阿爸给我留了一份遗书，谨言，他知道闻梁予要设计害死他，就将计就计。他是甘愿赴死，替你做一个局。他找了程阳做帮手。”宁夕说着，声音微哽。

    盛谨言用力搂住她。

    “也许你觉得他迂腐，用这种办法。他考虑了很长时间，什么都想过了。文件已经寄走，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，危机就埋伏下去了。

    我阿爸在遗书里说，他想过他死后会有动乱，但他相信你当时的能力与年纪，可以应付。

    但他要消除你往后的隐患，不让你背负‘叛国贼’的名声，确保你接下来三十年都没有把柄落在世人口中，这才是真正的稳定。”宁夕说。

    她眼泪止不住。

    父亲总说，牺牲是光荣的。

    他选择了一条最光荣的路。

    他叫宁夕别哭，让宁夕以他为荣。

    对儿女、对家国、对华东四省的百姓，父亲都尽力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没有觉得他迂腐，宁夕。他这次帮了大忙。我心里很清楚，强权有时候压不住舆论。可我手里能用的，只有强权。”盛谨言道。

    宁夕抬起脸，看着他的眼睛：“谨言，我知道你总有遗憾，觉得父母不够喜欢你。

    不管你好不好，我阿爸他是很喜欢你的。他可以为你的前途，牺牲他自己。”

    盛谨言点头。

    他没言语，千万情绪全部压在他心底，他不敢露出半点。

    他怕自己会当着宁夕的面哭，这样很丢人。

    “这三年，你都在找那份文件？”盛谨言问她。

    “是。除了文件，我还在找闻梁予取代闻蔚年的证据。还好，这两件事我都做到了。”宁夕说。

    又道，“我杀了闻梁予，恐怕无法彻底洗清罪名。没人瞧见我动手，但我在现场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，闻家自身难保。”盛谨言道。

    宁夕：“我也不怕。”

    又道，“我听说，天下军阀都通电，为你施压？你的军队还进了城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真厉害！谨言，你这几年的确做了大事！”宁夕说。

    盛谨言：“没有你和岳父，这些大事也会大打折扣。”

    宁夕破涕为笑。

    盛谨言拿了巾帕给她擦泪。

    他们俩聊了很多。

    快要黎明的时候，盛谨言对她说：“你随我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又道，“宁夕，我这几年时常去看望你母亲和祖母，也照顾了你兄长们。我没有辜负宁家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宁夕笑了笑，“我一直都知道。多谢你。我肯定会跟你回家，那是我的家。”

    又道，“我们的家！”

    “你把孩子带上。一回到苏城，我会给他上族谱。他是你的儿子，就是我的长子，将来家业他占大头。宁夕，我绝不会轻待他半分。”盛谨言道。

    宁夕愣了下。

    她微讶：“我当年落胎了，没保住孩子。难道你以为圆圆是那个孩子？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不是，年纪对不上。”

    宁夕明白了，又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她诧异看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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