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0. 满堂彩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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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《被心机权臣盯上后[重生]》 

    寒意凄幽,灯色冥冥。

    水痕浸透长阶,檐下白纱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,飞快一抹犹如鬼影落在凝夏院那一方照壁。

    照壁自古有藏风聚气,阻煞添福的之意,因此备受高门大户喜爱,讲究农家也会摒弃奢华而用土墙简易筑成,再请上秀才公绘上“五谷丰登”“年年有余”的字样图个吉祥。

    但县令府的照壁却更像祈求照壁的另一个寓意——驱鬼。

    自从前几日雨中闹鬼,凝夏院前这方照壁引来不少丫鬟小厮有意无意的打量,不知哪里传出的流言,说这照壁太小不能挡煞,图案也不吉利,才招至小鬼作祟。

    本是流言,谁知第二日林伯渠便大费周章的命小厮搬来一块更宽、中细、底窄的,绘着如意、元宝、犀牛角的长方形琉璃照壁,更有飞檐翘角,奇致精巧。

    言之更与公主殿下高贵身份相配,却难掩心虚。

    姜回几乎轻易便可断定,这位县令府曾最受宠爱的玉姨娘,死的蹊跷可疑。

    或者说,她的受宠,只不过是因为她是张喆文献给上司的一份正中下怀的礼物,而礼物在送上之前,总会竭力予它美丽,却又如惊弓之鸟般小心保护它周全安致,不容一点闪失受损,就如,母雁孵卵,即便身体虚弱,腹中饥空,也绝不肯轻易离开一步。

    更遑论,不过一点掌缝之漏,张喆文自然允的爽快。

    屋中传来低低咳嗽声。

    绥喜眉头紧皱,把温好的汤药递在姜回手边,便安静的低着头。

    县令府到底不是她们自己的地方,汤药更容易被动手脚,更何况,若是此时露出弱态,则更若细颈落人股中,一败涂地不过瞬息之间。

    是以姜回每日喝药都是由李桂手煮好之后再由陈丁送来,医馆距离县令府遥远,路上再遇人询问,药总免不了变凉,便会由屋中小炉重新温热。

    姜回接过瓷碗,沉默一饮而尽。如此多日,口中苦意也似寻常。

    “绥喜,等你想明白,随时可与我说。”姜回微微抬眸,“你我主仆一场,你的身契我会给你。另外给你一百两,也不必再回庄子,足够寻个去处安然度日。”

    绥喜还未听完,就已经跪在姜回脚边,等抬起头时,早已泪眼朦胧。

    “奴婢不想离开公主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绥喜。”姜回一双眼漆黑而清亮,宛若月光下的水潭,静静注视着泪流满面的绥喜,音色仍冷静无波,却在此时显露几分过于冷漠而致的绝情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觉得你适合留在我身边吗?”

    若是姜回当真是一个千娇万宠受尽宠爱的公主,那么绥喜在她身边无论是何性情,都能肆意而活。

    但她不是。无论是盛京梁家的嫡长女,还是北朝的长公主,都环饲群狼,每走一步皆如履薄冰,若再愚蠢的只一味环抱取暖,唇亡齿寒已是最好结果。

    “奴婢……”绥喜茫然怔怔的看着姜回,哭声戛然而止,却忍不住絮絮流着泪。

    可她看到的依旧只有女子平稳不动的眸光。

    像脱了力那样,绥喜瘫倒在地上,声音滞涩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。

    “奴婢不想。”

    姜回语气微微缓和,似乎在试图从话中拣出如寻常人此刻该有的一丝宽慰,好叫绥喜足以坚定的做出选择。

    “绥喜,还记得那日,你塞给我几个枇杷。”说起来,这才是她和绥喜的第一次见面,初醒的不甘和愤恨,接踵而至、凶神恶煞的奴仆。

    像是沉浸在往日的记忆中,姜回的声音带了一丝飘渺的空茫,“你告诉我,快吃,不吃就会被她人夺去。”

    灯影轻恍,映的女子容颜似鬼魅一般。姜回侧眸,声音逐渐清晰,却是饮血的冷:“哪怕累如贯珠、被弃之敝履,也不能被你我吃下。”

    “绥喜,为什么?”

    世人万事,恩怨情仇,似乎到了最后关头,总会从心底竭力发出一声,为什么。

    答案也许荒谬,也许空无。最后终于化作闭眼消逝后天地之间的一抹叹息。沉如冗疾,浅过浮云。

    绥喜茫然低着头,心中千丝百结。想说王婆子惯会欺凌弱小,可却不知为何,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但姜回也从不曾想得到一个答案。只淡淡道:“若论无辜,绥喜,天下人活着谁不无辜?即便穷凶极恶也曾心生善意。”

    一个枇杷而已,失去它毫不可惜。可若是对濒死之人,便是绝境孤舟。正如无辜二字,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。

    若活在是非对错之中,尚不能全身而退,更遑论求仁得仁。今生今世,所有人阻她之路,她绝不会因“无辜”二字,踌躇退怯。

    若错,便错的彻底,总好过落为鱼肉,而刀俎全在他人之手。

    “绥喜,既已到了不同路之时,未尝不可放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