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 恫见君悲 第(2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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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,但仍被人轻易诓骗到乡野挖神木,险些因此丧命。

    倒是有些让人好笑,痴傻与疯子见面是何景况。

    他们都有最好的底气,但大泽荒不会允许一个猖狂武夫笑驭天下,可以傻但绝不能目中无人。

    陆柔汐正要截断游丝休息,耳畔又响起他的一句发问。

    “浅浅,怎么不见义母?”秦不豫狐疑道。

    几个字进了耳朵,登时神魂一震。

    陆柔汐五根削葱指握紧了座缘,陆家未安,她怎么还有心思去想旁人的生死,瞬时懊悔不已,心中堵闷道,“她在容贵妃宫中,婵表姐病得严重,昏迷喂不进去药,难受起来只唤我母亲,母亲去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说完再无心思入眠,她自小记性不太好,府邸仆从海海,从不需她操心任何事情,父亲从前总怕她没法子独挡一面,劝她规谨处事修身养性,先帝体弱后,又总为朝事一夜夜的熬,年将不惑却似个白发仙长,每每陆渊听闻她要打听政事不仅要训斥,还要罚她抄各类训诫经书再加上轮换着跪佛堂和祠院,有时还会严惩体罚。

    史书政论是容月默许她学的,教授各门学课的娘子们常常告诉她外头的新鲜趣事儿,百姓议论,国都要闻,这些是容月替她包庇隐瞒。

    父母常训诫姊弟三人,陆家,发迹在乱世国微之境。

    宁可做一围院墙护中众人,也不要长长久久做渴求雨露的锦簇团花。

    可她一女子,怎么料得尽所有前路。

    她望向窗外,高楼云阁跳动着大大小小的豆灯红光,合掌祈求万事平安。

    转眼间宫车到了贵妃的云梁宫,陆柔汐叫停车奴,只道接容月一同去太后的圣萱殿。

    秦不豫看出她的忧心,踟蹰良久也垂眸黯淡眼神,“我也不知,义父究竟是为何,为何被邢部收监入狱,为何又被人陷害杀百姓,怪我当时心急,只顾着打听你在宫里,应当多问两句。”

    “你从无关人口中问不出什么,个中缘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,就像今日的刺客,他要杀的人是齐穆泽,若他说出来,便是两国龃龉,问多了反不是好事,虽你身上有皇族血脉,但这里非秦将军府,多冒失闯几次会没命的。”

    秦不豫借着灯花明亮打量起那副熟稔的姿态,神情下浮露满面吃惊,又迅速转变成如同低位向高者的仰望,不禁言,

    “浅浅…”

    陆柔汐挑出一枚亲和的微笑,解下斗篷递给他,温柔款款,

    “我感激二弟弟的相救,若家中无事,长姐会设宴款待,姊弟几个再好生聚聚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,以后不可呼我小字,你我义结姊弟礼数有别,早些回去吧,今夜离开,别让阮阿娘等急了。”

    言罢,眼前人撩开车幰,抬脚垫了马车下的小凳,离开他的视线。

    步履匆匆在雪地里踩出深浅鞋印,她的斗篷在他怀里氤氲出恬淡的熏衣香,悠悠子心。

    云梁宫广大气派,所居皆是历代贵妃品级往上的宠妃,从这里擢升出一代代中宫娘娘。

    陆柔汐低头撩攥裙摆,然地上积雪深厚,彩绣的珠鞋很快湿却一半,心扉又虑:婵姐姐这里竟是连个使轿撵的人也没有。

    切然回想,三年前容婵咬牙坚持硬要嫁给谢烺的态度,甚至不惜痛下心来消瘦节食,花费三个月速习西南绝迹的瘦燕舞。

    寻风之瘦燕需跳得百媚娇软才让人叫好,其中最难的是要在数十根湘妃竹子高搭的木板台子上起舞弄影,台子两端被悬吊,唯有台上人身段极其纤瘦,再搭配娴熟舞技才能表演出似小燕般孱弱灵动。

    陆柔汐不由心酸,回想当初婵表姐甘心要作舞姬为谢烺寿节祈福,容家外祖父是悄悄极力反对的,容婵曾私下告诉她,要做皇后,要想为庶娘在容家立一尊高位灵牌。

    为了这个目的,陆柔汐也曾助她一臂之力,怎的会料到让容婵行将踏错,堕入了吃人的深渊。

    容婵做了良娣,第一要事是与容家断绝来往,随后地位宠幸反越太子妃,直到秋末谢烺入主虞宫,她是最后得旨搬进云梁宫,竟被皇后召令幽禁于此,新帝也再未探视关怀宠妃。

    容婵入宫,时逢深秋时节干爽华贵,现如今新雪下得急促,堆满了这座巍峨宫殿,望着雪堆里头彻骨的寒,埋的该是痴心人的欢喜。<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/p>

    过去陆柔汐见过她与谢烺同处一画面的情景,虽不知他们是否有情,但她一度认为,两人神韵独有一分和谐相似,也算登对的“夫妻相”。

    陆柔汐下车动静小,身旁只有一个点灯的仆从,两人步子放得格外轻巧。

    走出挂着雕花福牌的垂门,被不远处一女子谈话声所吸引,眼看就要到了内殿。

    待走近门扉却是开着的,透过门中罅隙,贵妃长宫的火光辉煌,里中像是有人先她一步进入卧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