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了，这骨头又是何奇怪的东西，她又不是狗，可没待这边说上两句，鸡飞狗跳的场面再次开启。

    “涔大人，既然无毒，这闹剧到现在该收场了吧，甘州可不是无人管束的荒凉地带，此乃我容家军驻守之地，百里外就是边……”话音未落，这位早在三年前就被涔沅踹过一脚的副将，忽地感到头顶一顶凉风吹过，就像有一个平面的头皮被掀起来。

    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容副将便看见他一顶铜冠便滚在脚下，连带着一团黑乎乎的毛发：“啊啊啊啊！！！”顿了顿，好不容易看清楚涔沅手中握着的薄剑，他才发出一声尖叫。

    “将军莫慌，头还在。”此情此景，宁羽夏不禁笑了笑，这草包男还以为涔沅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削了他半个脑袋呢，不过是一半的头发，就让他吓成这样了。

    见巫奚还有心在这儿逗桑姝丹玩儿，涔沅就知道这验尸还没结束：“本督只是想帮你减些肩上的负担。”他微微笑道，不再解释地回头：“请尊者继续。”

    “想得美，不吃肉，那让我喝点血也成，不然我这就打道回府。”巫奚仍是决绝道，随后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向桑姝丹：“就你的血吧，喝完，我自然告诉你，这尸身身上最蹊跷的是何地。”

    “喝我的。”想也没想，涔沅手中软剑指向左臂一滑，一串血珠即刻跌落在地，脑中此刻满是那天她被他刺伤后，疗伤之时，那两盆端出去的血水的那个场景，不知道从何时起，他没那么想把她拆骨入腹了，也不大能见她流血或是哭。

    “拿盏来。”涔沅淡淡吩咐乌丰道。

    “司正?”乌丰早就从马车中拿了一个青玉盏，只是他皱着眉头，神色中满是不赞成之意，涔沅的寒疾刚好一点。

    “呵，真是年轻人呐。”哼笑了声，巫奚倒没有再抹涔沅的面子，她又敲了敲拐杖，毫不客气地吩咐道：“接满这一盏。”

    便转身又去勘察那尸体，她先小心翼翼地捧起一颗还算有些形状的黑色头颅，那是其中成人的头颅。巫奚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细节。手指如狼毫，轻轻地在头颅表面划过，感受它的粗糙。然而，神情中却逐渐掠过一丝了然。

    接着，她又捧起一旁跟手掌一样小巧的头颅，有点用力地摸了摸，那显然是个婴儿的头骨，巫奚将两个头骨并排放置在一起，背着一只手端详起来。

    全称都没用上仵作的工具包，一边放这血，涔沅还在关注着巫奚的动向，就在他稍不留意之时。

    锋利的刀刃割开小臂，仿佛有“嗵”的一声，碗中热腾腾的血表面汇入一滴新鲜的血液。

    “这样快些。”涔沅回头的时候便见她脱掉了右肩束缚着的伤带，手中斩月刀割开左边小臂，深深地血口子和他手上的不相上下。

    “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擅作主张，我看你是多长了个胆子。”涔沅顿时气得眉头皱起。

    “那可不是，司正便是我多长的胆子。”桑姝丹本在皱眉忍痛，一瞬又嬉皮笑脸起来：“古人说的‘歃血为盟’是怎么做的，就是这样吗?”她随口问了句。

    “文盲。”摇了摇头，涔沅别过脸去，不悦地回答。

    巫奚眯起眼睛，如同位颇有功力的考古学家在鉴赏两件珍贵的文物般，全神贯注地端详着这两个头颅。

    她的手指轻柔而又坚定地在成人的骷髅头上摩挲着。突然，她的手指在头颅一侧停了一下。眉头紧锁，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。她凑近了些，将脸几乎贴在了头颅上，又用手指在那个位置反复摸索。

    ——那快凹陷是曾经耳朵那两块软骨所在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