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第 8 章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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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《烂苹果》 

    梅红并不是特别喜欢吃苹果,就是习惯了,能吃吃,不能吃也成,关键这玩意便宜耐放,还有营养,她妈给她讲,一天一苹果,医生远离我,她妈还说,冬吃萝卜夏吃姜,不劳医生开药方。

    在梅红的记忆里,每月初,她妈就要骑着自行车去菜市买苹果,商贩提前用塑料袋装成一个长条,绑在后座上驮回来,放在阳台,能吃个把月,她记得塑料袋很结实,看起来薄薄的,往外扯却撕不开,拿手指头使劲儿往里面戳,才能出现个圆圆的小洞,梅红就给苹果掏出来,小老鼠似的绕着圈啃,用嘴给皮儿吐出去,梅小栓骂她,说不像个小姑娘家,牛奶袋用牙咬,苹果袋拿手撕,梅红嘿嘿笑,说我有劲呗。

    她记得清楚,那会买的都是国光苹果,颜色不鲜亮,半青半红的,刚开始吃的时候挺有水分,酸甜口,越往后放越面,接着就是会出现一个褐色的凹陷,梅小栓拿刀给剜掉,烂苹果有种很奇异的发酵味,像酒香,梅红搬着凳子在旁边坐着,突然开口,说我们最近学《诗经》。

    梅小栓就很高兴,说你给我背背这个经。

    梅红晃着凳子玩,说忘了,就记得里头有句话,说斑鸠鸟吃桑葚吃醉了,就像女的喜欢男人,一谈恋爱,也陷里头。

    梅红说,妈,这苹果一股子酒味,我吃的话,能吃醉不?

    梅小栓说,一边去。

    后来梅小栓不在了,没人再给梅红买苹果吃,梅红就自己去买,不过她不像以前那样扛一袋子苹果回来,想起来就买五六个,咋说呢,感觉没啥意思,现在水果品种多,品质也好,闭着眼睛随便挑,切开一看就是冰糖心。

    那颗苹果扔床上了,骨碌碌地又滚下来。

    任楠一抖,给被子掀开:“谁?”

    梅红拍了拍窗户,冲她笑了下。

    任楠伸手拿起上衣,穿了,从床头柜捞起来个玻璃杯,光着两条腿走过来,很凶地瞪眼睛,像是随时要往梅红脑袋上砸:“你干什么?”

    梅红说:“我问你点事。”

    任楠说:“我不知道,你问她去,你走,再不走我喊人了。”

    梅红给手举起来:“你看,我什么都没拿,你别紧张。”

    任楠说:“你走。”

    梅红说:“我想知道,你为什么不住宿呢?”

    三中有宿舍,有些家长平时上班忙,让学生住寝室,一个星期接一次,要是跟学校提申请,也能一个月接一次,周末有生活老师看班,盯着不让学生乱跑,梅红看完机顶盒跟厨房,感觉周秀兰是不打算在这儿久待,但任楠的学籍又转了回来,所以,她觉得挺奇怪的。

    梅红说:“是怕同学发现吗,你身上的伤。”

    任楠说:“你给我走。”

    梅红还举着手:“我有事要跟你妈算账,我看你也有事,咱俩能不能先聊聊?哎,你别砸,这玩意要是碎了还挺吓人,你是不是没用卫生巾,你流血了。”

    任楠给玻璃杯放回去了。

    她很慢地走回床边,大腿内侧那有一道蜿蜒的血,流得很快,任楠抽出纸巾,低头给自己擦了擦,又叠了几张纸垫内裤里,穿裤子的时候,听见梅红在外面叫她,说走,我陪你出去买卫生巾。

    “走啊,”外头冷,梅红呵了下手,“你不是吃饱了吗,出去晃晃。”

    任楠盯着梅红的脸看,像是上面写了什么字,她眯着眼睛,眼神吃力而迷茫,还带着警惕,好一会儿,任楠摇摇头,往这边走来,伸手就要扯上窗帘,窗户那的空隙没关,能扔进去一颗苹果,也能塞进梅红的手,梅红拽住任楠的小臂,任楠低头就咬,厉害得很,梅红“嗷”一嗓子,费劲地把胳膊拔回来,一瞅,出现了圈红肿的牙印。

    她低声骂:“你属狗的!”

    任楠不吭声,直接给窗帘拉着了。

    梅红疼得倒抽好几口凉气,撩起衣角给上面的口水擦了,看了两眼,感觉不对劲,晚上给周秀兰搓澡那会,周秀兰肩膀上也有个牙印,圆圆的,都结痂了,当时她以为是两口子打架的时候,任枫咬的,可是不对,梅红猛地一拍脑袋,任枫少了颗牙,有次比赛的时候护齿牙套没戴好,被人打掉了一颗,之后也一直没去补。

    梅红想了想,重新敲窗户:“喂!”

    里面黑黢黢的,没动静。

    晾衣绳上挂的裤子还在滴水,啪嗒啪嗒的,梅红听着心烦,声音就大了点。

    “你妈打你的事,你爸知道吗?”

    过了会儿,窗帘“唰”地一下扯开了,任楠表情很愤怒:“关你屁事!”

    梅红说:“你也就是在屋里,我打不着你,不然出来比划比划,我让你一只手。”

    梅红说:“难道你想就这样,一直挨打?”

    任楠沉着脸,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梅红说:“算了,你要想找我的话去芳芳澡堂,我就在那搓澡。”

    她给脚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