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已经抓起来了，枪毙了。乖，把棍子给妈，别伤到自己。”女人仍耐心劝哄着。

    “抓起来了？”张晓巧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清明，“枪毙了？”

    “对，枪毙了，警察来过咱家——”女人颤抖地问，“想起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张晓巧顺着她的提示回想，表情怔愣。

    “抓起来了……枪毙了……”她失神地自语，“砰砰砰，枪毙！砰砰砰！”

    “对，砰砰砰，枪毙了，打死了。”女人一边说，一边帮她拢好衣服。

    张晓巧安静片刻，突然，她的表情出现裂隙，痛苦和扭曲从呆滞中迸发而出，她尖叫道：

    “疼！疼啊！”

    “哪儿疼？哪儿疼？”女人疼惜而急切地问。

    “这儿……还有这儿……”张晓巧又开始脱衣服，仿佛那衣服是刺痛她的荆棘。

    “快把她拖进屋里！给她把衣服穿上！”

    门口传来男人的呵斥，他冲出来，不由分说将张晓巧往肩上一扛，折身进屋，女人紧随其后，一边走，一边帮女儿护住裸露的肩膀。

    “砰”的一声，房门被大力甩上，震颤不已，屋里的哭嚎一声接着一声。

    张大奎和凌志面面相觑，孟春景无力地倚在墙上，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“坏了坏了！我的猪老爷！”张大奎提步就跑，打开栅栏门，把吃饱喝足的猪往圈里赶。

    凌志看向孟春景，低声问，“你今天要找的人，是张晓巧？”

    孟春景无力地点头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你认识她？”

    “不认识。”

    她虽这样说，可凌志分明看到她眼角有泪。

    孟春景确实不认识张晓巧，甚至今天之前，她都从未见过张晓巧的面，可是种种原因，让这个人，这个名字，早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

    她是孟秋爽的同校，同级。

    她是被任平生写在纸上的女孩。

    也是被廖勇欺辱的女孩。

    孟春景莫名觉得，她早已认识张晓巧。

    这让她的痛惜，终于有了发泄的理由。

    张大奎把猪安顿好后，和孟春景、凌志一起顺着夹道回到前院。

    这会儿院里除了张大奎妈妈外，还多了一个中年女人，张大奎喊她“娟子姨”。

    “喂完猪了？”大奎妈问。

    “嗯，喂完了。”张大奎应声回答。

    “喂完跟你同学出去玩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。”张大奎欢天喜地对凌志和孟春景说，“我进去换身衣服就来。”

    孟春景和凌志一起在门口等张大奎。

    此时，隔壁院里已彻底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孟春景看向院墙，那边的槐树枝繁叶茂，伸过墙头，与这边的枣树枝杈交融，风起之处，两棵树枝叶拥抱着枝叶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就像女人在说一些不为人知的悄悄话。

    娟子姨和大奎妈坐在门内阴凉地纳鞋底，两人膝盖抵着膝盖，离得很近。

    娟子姨朝院墙那儿瞥去一眼，切切察察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那家闺女还是天天这么闹？”

    大奎妈正在费力顶针，闻言动作一顿，叹气道，“是啊，每天都得闹几回。”

    “唉，挺好的孩子，咋这个命？先前我还盘算着，等她高考完，我在中间牵个线，把她介绍给我那警察外甥认识认识，谁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……唉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？”大奎妈跟着叹气，将针费力一顶，接着从另一边拔出针头。

    “要我说啊——”娟子姨又往大奎妈面前凑了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凑，神秘地说，“晓巧她爸妈走错了一步。”

    “啥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你咋不明白呢？那种不光彩的事，他们要是咬死不说，除了当事人，谁会知道？”

    大奎妈一愣，“那不是警察查出来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的事！警察咋查？那姓廖的关在里面，能傻的自己往外供？我听我外甥说，是个初中生提供的线索，那初中生能耐得很，还劝晓巧爹妈，说什么不要姑息坏人……这下好了，坏人是没姑息，他们一家人后半辈子都不安生了。”

    大奎妈皱眉思忖片刻，“话不能这么说，要是这事糊弄过去，姓廖的死不了，以后万一还有别家闺女被糟蹋咋办？”

    娟子姨一噎，却并不苟同，“姐姐啊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，自家都遭殃了，还有闲心管别人？那个初中生也是多管闲事，只顾着给自己博名声，不顾这家人死活。”

    孟春景听了全程，心下有了判断，忍不住为他们口中的“初中生”辩白。

    “姨，我觉得提供线索的人并没做错，做错事的人是姓廖的那人啊。”

    娟子姨一愣，扭头看她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