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.少男法则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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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《珍珠利刃》 

    雾气还未散去,卢俜的身上蒸腾出丝丝热量。他从身后遏制住她,却觉得自己才是被拿捏的那一个。齐恩,即使她只是伫立在那儿,单单一个笑容,或干脆就面无表情,都游刃有余。

    都像是在为难他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这样?

    “为什么总是这样?”卢俜把手扣在她的肩膀上,使她正对着他。他本来想表现出生气,可额前的发尾沁出了水珠,顺着浅褐的下眼睫,划过气得愠红的眼尾,流到颧骨,再是脸颊,再是明显的下颚和锁骨间。这样让他看起来莫名委屈,卢俜没有哭,只是心存许多疑惑。

    “总是什么?”齐恩同他对视。

    “……欺负我。”卢俜在重复。

    齐恩盯着他的脸,她没有害羞的时候,反而是他被盯得气势渐弱。卢俜还不想那么快就放弃警告的意图,他缓缓逼近她,以为压迫她就能让她长教训。他只是不想她弄得太过火了。

    可齐恩就是齐恩。

    “就欺负你。”她顽劣地笑。

    “就欺负你,我就欺负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?”卢俜蹙眉,既不理解,也觉得没必要,“欺负一个人,就那么有意思吗?”

    “因为是你,所以有意思。”齐恩笑得唇红齿白,“我喜欢看你生气,你生气给我看看?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不是真的没脾气。”卢俜说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啊,那你对我发一发呗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卢俜最终还是缓缓松开她。

    他心底生出挫败、茫然、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诸多的情感在狭窄的地带徘徊。

    像一条没有彼端的险路。

    四周都是迷雾,卢俜不敢往前。

    却又苦于没有理由退后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去穿衣服。”他干脆绕开她,往外面走去。卧室,客厅,随便什么地方,只要没有齐恩在,他就能冷静下来,重拾那份使他安心的理性。卢俜关上房门,找出一件短袖穿上。

    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,他又走出去。这回已经和以往任何一次被她捉弄完一样。齐恩还是朝他施以善意,把冰咖啡递给他。生气了吗生气了吗?齐恩问,卢俜接过咖啡罐,回答没有。

    只有卢俜自己的内心深处知道。

    发生了某些无可挽回的变化。

    齐恩把剩下的半罐咖啡喝完,就认真地扑回题海里。她还是那样,捉弄完别人,自己却可以很快就做到若无其事。卢俜的脑海里不断回闪着方才浴室里发生的事,她说,她就欺负他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就欺负他?

    他还是没得到答案。

    卢俜也写题,写题总比思考这种难题简单。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齐恩敲了敲他的桌面。

    “四点钟了。”她说,“走吧,去看日出。”

    卢俜说好,摘下了眼镜,精神都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咖啡因支撑起疲惫的灵魂,卢俜起身穿袜子,问要去哪里看日出。“我知道一个好地方。”齐恩十分有把握,“你跟着我来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他们出了小区,外面还是黑的。凌晨四点的榕城,卢俜确实见识到了。像来到城市的背面,黑夜是人们休憩的季节,即使街面上有燥热的风扫荡着,但也显得冷清;路灯是黄澄澄的,和整座钢筋水泥的巨物共同休憩,老街区的供电使它时明时暗,却也像动物浅眠时的呼吸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?”齐恩张开双臂,倒着走。

    卢俜四顾:“……我以为街上没人。”

    聚民街区是人口密度很大的地方。

    闹市区,地租低廉,又在市中心。

    时间是凌晨四点五十,菜市场已经挤满了人。街道太逼仄,一辆货车就填满了单行车道。

    轰隆隆的引擎声很聒噪。

    “喏,都是摊贩们在进货。”齐恩抬抬下巴,“有一次路过,还过去帮摊主搭了把手。”

    周围太嘈杂,指挥卸货的中年人在怒喝。卢俜只能稍微靠近了些:“你经常这个点出来?”

    “没退役的时候,心情不好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齐恩跨越过一条小股流淌的污水带。

    “……为什么心情不好?”

    “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啊。”齐恩理所当然,“你放心,我没有要倒垃圾的企图。有的人说心情不好,可能是抱怨,希望能找到倾诉的人,或者就希望得到面前这个人的安慰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那意思,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。”她举例子,“有时候体重上涨了心情不好,有时候考差了心情不好,耳机掉了也心情不好,偶尔看到网上对我的恶评,心情就会变差。”

    都是琐碎的小事。

    卢俜不能够共情。

    卢俜不是容易感伤的人,即使有时候遭遇突如其来的变故,也许是好事,也许是坏事,他也能以解决为目的行进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