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寒衣放灯 第(2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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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不是一路人,她有她的阳关道可走,而他,余生只能留在那冷清的无妄山,漫长无际的去修道。

    在苏雪桥挺身为他抵挡谩骂时,他便妄想过与她共度此生。苏雪桥这名女子,是他朝思暮想却偏爱而不得,是他愿意抛下一切,随她而去的人。

    但他程彬不能这样自私,即便苏雪桥情愿,她的家人也不会谅解,因他一己之私,让她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,他万万不同意。

    苏雪桥聪明绝顶,哪会不懂他的言外之意,强颜欢笑,可她的表情任谁看了不会说一句难看。

    她还是体面地后退一小步,拱手作揖,“祝君今后得偿所愿,顺心如意。”另外,我会想你的。

    放完河灯,程彬送她回屋,在路上如平常那般交谈甚欢,可二人各怀心事,不言而喻。殊不知有人一直悄悄尾随,神色凝重。

    程彬前脚刚走,苏雪桥就让人从背后擒住,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将她的嘴牢牢捂着,她想用喉咙发声求救,却出奇地一丁儿声响都发不出,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慌,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,但谁又能控制她的嗓子,除非是……

    糟了!

    她感受到后背那股力量将自己松开,嗓子似乎也能出声了,猛地一回头。

    呵,不出所料,云谲眼神凌厉,像盯着欲出逃的猎物那般,冷冷地审视她。

    即使她没犯错,给他这么一瞪,不领个碎尸万段的罪名似乎都不合适。

    “云……云……”

    “跟我去个地方。”声音不大,却有足够的威慑力。

    突然被他拦腰抱起,然后身体有种悬空的失重感,苏雪桥害怕得眼睛都睁不开,死命拽着他的腰带,粉嫩的小脸惊慌之下皱成一团,紧贴着云谲结实的胸膛,这才安全感倍增。

    风很大,迷了她双眼,拂乱她细软的发丝,也扬起了她的裙摆,感觉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,云谲轻抚她的肩膀,这才反应过来,猛地睁眼,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界。

    此时黄昏已去,这里漆黑一片,渺无人烟,只有细细流淌的水流声,清脆悦耳,若不是未知带来的恐惧,当然身边那位也挺吓人的,她一定能体会到此处安详寂静的美好。

    忽然,云谲手一挥,周围悬挂的灯笼居然一个个自动亮堂。灯火映下云谲俊朗的脸庞,似乎没那么死气沉沉,果然在人间还是多了些许烟火气,让苏雪桥感觉到他是个有温度有血肉的人。

    这里叫朱州,是云谲从小和家人居住的地方。六百年的交迭更替,改朝换代,朱州已不复当年辉煌。这些年战乱四起,朱州年年征兵,赋税沉重,除了卧床无力的老者,但凡有点力气,腿脚利索的,都不愿继续留在这儿。

    而面前这条涓涓细流,便是幼时母亲常带着他们姐弟俩摸鱼抓虾,嬉戏玩闹的地儿。

    母亲去世后,每逢寒衣节姐姐就会带着他来这条河边放灯。后来姐姐也不在了,他死活不愿意相信,六百年来从不间断找寻姐姐下落。

    他相信总有一日能够把姐姐带回这里,姐姐总是怕黑,他便沿河都挂上灯笼,如此姐姐就不会因为害怕而不来寻他。

    见他看着灯笼跑神,苏雪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询问道,“来这儿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放河灯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祭奠何人?堂堂二殿下也会过人间习俗?”苏雪桥脱口而出,说完连她自己都后悔不已。他俩是什么关系,没有相熟到能互相调侃,开玩笑的地步。

    云谲先是不可置信,然后挑逗地用指腹来回在她脸颊磨蹭,勾起一抹邪魅,像在玩弄调戏,言语透露轻浮。

    “看来我们桥桥对我甚是上心,开始调查起我来了。”她终于注意到他,不再是视若无睹,漠不关心。云谲心里是欢喜的。

    而“殿下”二字,于他而言是权力亦是笑话,从苏雪桥口中说出,便是极大的羞辱。

    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,但是目前气氛明显不对,吓得她连连后退,弯腰作揖,赔罪说,“殿下恕罪,是雪桥逾矩了。”

    云谲并非生气,对着她更无怒气可言,许是方才瞧她看死鱼妖那痴呆的神情,心里说不上滋味,阴阳讽刺把她吓着了。

    一改往常严肃的神情,温柔将她扶起,虽说现下无人,可云谲还是喜欢凑上她耳旁说,“我说过你可以喊我名字,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,天天殿下前殿下后,岂不生分?”

    苏雪桥突然心里咯噔一下,不是吧!以后还得见面啊。

    云谲笑而不语,留她在这儿梳理情绪,默默走去河边,蹲下写河灯里塞的纸条。

    边写还不忘瞟她一眼,见她低头皱眉,绞尽脑汁地想鬼主意,渐渐转为踮脚偷窥他纸条内容。

    她好奇什么人居然能使云谲亲自为他放河灯,想看却害怕靠近。都说云谲是佛挡杀佛的大魔头,她也实实在在见识过他的狠,总觉得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,更不会动手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