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 鸣春佳宴(三) 第(2/3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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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笑道,“怎么?想吃芹菜了?”
谢兆和回过神,目光下落,在刘丹彤脚边的小摊上看见了芹菜。
“对,我想吃芹菜了。”
这便是刘丹彤与谢兆和的初见。
说给谢之翎听时,他年纪尚小,根本无法体会其中感情,只记得那菜市在一条叫做“冬糖”的街上,似乎很甜的样子。小谢之翎听过这个故事后,夜里梦见了冰冰脆脆的糖块。
“我自幼生长在冬糖街,娘嫌家贫,生下我后便跑了,父亲独自养育我,读书费钱,只能缩衣节食,每日去菜市买被挑拣剩下的菜,能省下些,有一回父亲买的菜品相极好,问了才知晓,是令堂特意留给父亲的......”说到这儿,游竹照看向谢之翎,道,“刘丹彤,刘娘子,是个极好的人。”
恍然在京城听到有人提起母亲的名字,谢之翎心头一阵柔软。
“刘娘子心善,早早注意到我父亲,又得知他一人拉扯我,便时常以贱价卖好菜给我们,父亲受了恩惠,便在码头散工后去城外替刘娘子修屋子,一来二去的,刘婆婆见两人相处融洽,便起了说亲的心思......”
这段谢之翎从未听过,印象中谢兆和总是一副“良缘天赐”的模样同自己说,他是如何对娘一见钟情,又是如何死缠烂打,最后打动了娘亲与外祖母的。
游竹照见谢之翎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,便道:“时年我七岁,犹记得刘娘子正值青春年少,无奈家贫,说不上什么好亲事,多的是想花钱买她回府中做妾的,刘婆婆不愿意刘娘子去府中受罪,又见我父亲是个踏实肯干的,便想为二人说亲。”
说到这儿,游竹照的神色轻快起来,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般,继续道:“那时我父亲苦 干了几日工,又嘱咐我省着用墨,这才攒了些银钱出来,买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鸡,还有一只瘦鸭,去了刘娘子家中。”
“原想着将亲事定下来,再多攒些钱好娶刘娘子过门,没想到父亲却吃了闭门羹......”游竹照忍不住勾了勾嘴角,原本正气严肃的脸也变得生动了许多。
谢之翎追问道:“为何?”
“因为刘娘子已心属谢叔了,那时玉叔已有功名,接谢叔去府上同住,吃穿皆不用愁,外人不知内情,刘婆婆也是如此,瞧着谢叔与刘娘子境况悬殊,便没敢起那心思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当时刘娘子只说不肯见我父亲,刘婆婆问了许久她也不说为何,直到后来,谢叔不知从哪儿得知了父亲上门提亲之事,急得夜访刘婆婆,拎了一大堆好东西进门,说要求娶刘娘子......”
这事谢之翎晓得,从前谢兆和说他虽住在玉府,吃穿用度不短缺,但手中银钱并不多,上门提亲时带的东西,有一半都是李佩珮从自己的首饰中取出来凑的。
“刘婆婆原先不肯,但耐不住两人心意相通,且谢叔日日跟在近旁表诚心,最终便将刘娘子许给了他。”
谢之翎听到了自己并不知晓的父母往事,脑中又浮现出他们的模样,好似他们从未离开般。
“我父亲胆小,听闻刘娘子似是嫁给了什么大人物,便日日提心吊胆,生怕谢叔来找他麻烦,谁知谢叔成亲后竟拿着礼品上门道谢,着实给我父亲吓了一跳。”
“道谢?”谢之翎问。
“是啊,道谢,谢叔说若不是父亲上门提亲,激了他一把,他还不知何时敢道出心思。”游竹照轻轻摇头,似是有些惋惜道,“谢叔也是个极好的人......”说着,他又倒了两杯酒,提杯与谢之翎又喝了一口。
“父亲收了礼品,两家也算认识了,往后见面问声好,关系不咸不淡......”游竹照轻叹了声道,“可父亲在码头做工,本就十分危险,一年后因意外断了腿,工头欺负他性子软,不肯赔药钱,他便咬着牙不医腿,我当时都想着,不念书了,将笔墨卖掉,给爹治病。”
游竹照脸色认真,看得谢之翎有些许动容。
“我父亲卧床不出几日,消息便传到了谢叔耳中,彼时刘娘子正怀着你,颠着马车来看父亲,问清缘由后,隔日工头便将药钱赔了来,据说被抓了什么贪没工钱的把柄,撤了职,父亲在码头做工许久,资历深,又有谢叔与玉叔在内疏通关系,顺势便当上了工头,如此我家日子才好过起来,我也才有这样的好运做到如今的官职。”
游竹照端起酒杯对谢之翎道:“我深受令尊与令堂之恩惠,感激不尽,故而见你便心生亲近,望侯爷莫要怪我唐突。”
谢之翎与他碰杯,摇头道:“游大人坦荡直率、为人正直,又是性情中人,在下最愿与这样豪爽之人结交。”说完,一饮而尽。
喝了会儿酒,谢之翎才想起问游竹照:“游大人先前是病了吗?”
游竹照摆摆手道:“别叫游大人了,我比你年长,喊游兄即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