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抢亲(一) 第(2/4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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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问泉抬手按住胸口,隔着衣服摸到一块葫芦状的小凸起,她压着葫芦在胸口滚了两圈,凑过去问李佩珮:“既然不急着成亲,为何要这么早买料子?”
“因为娘想亲手给你做嫁衣,从内到外好几层呢,颜色、料子、绣样,都得好好挑挑,没个两三年可做不出来......”
玉问泉挑眉道:“你要亲手绣啊?”
李佩珮理所当然地点头道:“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千金,不得亲手做吗?”说着,她指着另一匹颜色偏深的红绸问,“这颜色如何,我瞧着暗了些......”
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落在袖口的牡丹祥云上,洇得云团变为乌云。
玉问泉抬手轻轻将脸上的泪痕拭去,眼角瞥见手腕上的五彩绳,不禁顿住了动作。
圣上裁决下来那日,她与玉丰、李佩珮正在狱中枯坐。
刚入狱时,玉丰还会安慰娘俩,圣上正直又有仁心,自己做官这么多年问心无愧,定不会落得蒙冤的下场。
可随着时间流逝,案子一直毫无进展,皇帝即便有心拖着,却也无力回天。玉丰威胁官员的信件上有他本人的私印,字迹也是他的字迹,证据确凿、百口莫辩,皇帝终是顶不住朝臣压力,判了一家人斩首。
狱中阴冷,只有一扇小窗透光,玉丰就着这点微弱的光芒写下了婚书。
梁途接过婚书向玉家夫妇拜别,正要转身时却被玉丰拉住。
玉丰拉住了梁途,却并不同他说话,而是望向玉问泉,声音又干又哑:“你想好了?”
玉问泉对上玉丰的眸子,借着微光端详他的眉眼——自入狱后,他两鬓迅速花白,眉毛中也掺上了白丝,眼窝深陷、眼角干皱。
“想好了。”玉问泉听到自己这么说。
玉丰默了半晌,泄力般松开拉着梁途的手,梁途又一次拜别后转身离开。
牢房中陷入沉默,不一会儿,小窗透进来的微光也黯淡了,三人只能就着远处狱卒桌上的烛火照明。
“泉儿......”玉丰沙哑的声音蓦地响起,吸引了娘俩的注意。
他垂首盯着牢房堆着发霉稻草的角落,半晌才继续道:“世上不公之事有千万桩,公道自在人心......若是你想以命搏名,我是不赞同的......”说着,他转头望向玉问泉。
入狱一年以来,玉问泉清瘦了许多,从前脸颊边上的软肉全都消失了,肤色接近惨白,厚且密的头发缺了打理变得乱蓬蓬的,哪里还有当初“京城第一女”的影子?
“这世上有着远比死去更痛苦的折磨......我不愿你......”玉丰说不下去,有些哽咽,嗓子发紧,想咽口口水润润嗓子,却发觉口中早已干得没了口水,吞咽时喉咙处像裹满了粗粝的砂子,割人得慌。
玉问泉自出生起便过着小姐日子,虽说并不是什么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,但吃穿用度上玉丰从来都是给她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。
她曾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,会嫁给父母信任的好友之子,买一座离家不远的府邸,成亲后仍能随时回家探访,开心与委屈都能同父母说。
她会给二人养老,狠狠打那些说玉家夫妇“没有子孙福”的人的脸。
可如今一家人只能枯坐在阴冷潮湿的牢房中,明知身上的罪名是被构陷的,她却无可奈何,帮不上一点忙。
玉丰在狱中被磨得没了生气,对外面百姓们的揣测与谩骂已是无感了,可却在梁途前来求娶玉问泉时,又忍不住担忧她出狱将如何面对百姓指责......
他想要她活着,但并非在指责与痛苦中活着。
同时他也清楚地明白,玉问泉答应与梁途成亲,就是为了活着为玉家翻案,从今以后,她将赌上婚事、背上骂名独自前行——她那样瘦弱的肩膀,如何能扛得住呢?
玉问泉见父亲痛苦的模样,不忍地别过脸去,尽量不去看玉丰狼狈的模样,她松开紧咬着的牙,故作轻松道:“我知道的,我这样......活着比死去更痛苦,但.......我咽不下这口气......”她的眼神锐利起来,盯着脚上的铁链,恨恨道,“清者入狱,浊者高升,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!”
玉丰自知劝不动玉问泉,便也不再劝了,况且她往后退便是死路一条,如今有了活下去的执念,或许算是一线生机。
“你若是下了决心,我和你爹便不多说了。”一旁许久没出声的李佩珮说话了,她神色轻松,眉宇间的忧愁与疲惫却散不开,“去做你想做的事。”
她低头将自己腕上的五彩绳解下来,戴在了玉问泉手上。
玉问泉知道,这五彩绳是娘儿时与外祖一起编的,戴了许多年都不曾摘下,许是不算值钱的物件,入狱搜身时便没被扣走。
“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外祖了,总说要去江南看他,却总也寻不到好时机......”李佩珮叹了口气,将五彩绳系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