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. 1999[2] 第(2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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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的周瞳会在面粉里混一点水,就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橡皮泥,周瞳会把他捏成小猪,小兔子,有一次,周瞳把他捏成了一个排骨,混在红烧排骨里,被应不尘吃到了就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李泥鳅的家里只有个阳台是应不尘的,搁了一张钢丝床,几个橱柜放书,有一条塑料凳,就没了。

    应不尘买了两斤面粉就坐在床上,生面粉不好吃,糊嗓子。

    接着应不尘把面粉都撒在床上,静静的躺着,看着外面的天轰隆隆的打雷。

    应不尘小时候觉得千玺年很远,等到他真的来临的时候,觉得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还是一样的雪,一样的高墙,一样不见应不尘的周瞳。

    学习压力陡然变大了,千禧年的高中生已经是很好很好的学历了。供销社也在这个时候慢慢私人化,从前的国营厂渐渐被老板购买,整改。

    每次当应不尘坐着公交车穿梭在城市的时候,他总觉得自己跟周瞳都被停留在了1998年。

    整个县城在这一年突然往前加速,没有周瞳在身边,应不尘开始不明白很多事情的道理,比如铁路上的火车是如何往前走,刹车的时候为啥有那么大的气儿。

    他也不明白,现在的bb机为什么不能用了?他呼到台里的时候,总是没人接了。

    应不尘依然两头跑,但是依然瞧不见周瞳。

    应不尘长高了,有同班的同学叫他喝喜酒,原来人家读完书就可以结婚了,他们的孩子将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出生。

    应不尘在清明的时候去给奶奶扫墓,他说,“奶奶,我恐怕是个坏人。”

    奶奶又没有回复他。

    应不尘这次带了锄头,就在奶奶的坟上砍那些藤条,又长长了,真不要脸,就往爷爷奶奶的坟上长。想完又觉得跟自己差不多,哥说了,我们就挺不要脸,人家挺好的老头老太太让他俩霍霍成这样。

    “霍霍成这样。”应不尘念叨着,“不要脸,不要脸。”

    李家的祠堂在过年或者清明的时候都会找一群老太婆在那里念经,应不尘问,“要找人坐这里念经吗?”

    清风没有回答他。

    “哥说要修路,修的路好了,就能多来几趟了。”应不尘说,“哥说了,路不好,奶奶来看一次麻烦,都是烂泥巴。”

    应不尘抹了一脸的眼泪,说,“奶,我如果把路修好,你可再能走一遍?”

    应不尘费劲的砍着边上的草垛,修路要拉沙子,拉石子,要找压路机,阔开了才成。

    “我修不好。”应不尘的心绷得太紧了,“我修不好。”

    应不尘蹲在坟边,边上都是他拉来的草垛,他点纸钱,人家说,要念经的了写上名字往生的人才能收到。

    应不尘坐在这里烧纸钱,不知道咋回事,天就黑了。

    应不尘盘坐在这里吃上供的果子,老太太的坟板上写着李泥鳅,应不尘不爽这个事情很久很久了。

    应不尘就拿了块石头,去砸李泥鳅的名字。

    砸得稀巴烂。

    2000年的春风吹拂到应不尘的时候,电影院逐渐有电影开始播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放,票价就几块钱。

    应不尘等完周瞳,就去电影院过夜。

    总蹲在外面,监狱的人会出来驱赶他。

    私人电影院在夜里总会放一些让人血脉喷张的电影,边上的小情侣抱在一起啃嘴。

    也有女生邀请应不尘一起看电影,坐到后面的包间里面去。

    应不尘不想,他跟谁也无法坐在一起,碰到都觉得有些不舒服。

    他就坐在电影院的最后一排,像老师俯瞰台下的学生。

    他看见忘情的男人将手伸进女孩儿的衣襟里面,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爱情不惜一切。

    初三之后,就可以分技校跟高中了。

    应不尘成绩优异,就进入了这里的高中。

    这里的高中按照成绩排名,分高就不需要择校费。

    应不尘还是给周瞳写信,哪怕他从来也不看。

    应不尘在学校被老师抓住了好几次抽烟,记了处分,依旧不改。

    黄毛理发的技术飞快,他好像谈恋爱了,把头发染回了黑色,应不尘就再也没去过。

    街边的老房子开始被拆迁,哪里都一样,这儿迎来了大基建的东风。

    李泥鳅的房子被规划了进去,成了第一批的拆迁户,李泥鳅现在还是记着高人的好,哪怕他从来也不管应不尘,连孩子多大了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那个假生日的时候,李泥鳅就要大操大办,弄来猪头放在宗祠里。

    旁人都说,李泥鳅对这个养儿子可太好了。

    高中的同学少了一半,李泥鳅为了好名气还是让应不尘继续上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