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. 1997[3]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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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面粉厂的债自然没有那么好还,债主只是少了一点点而已。www.jingsige.com

    抢走了随身听的人还是来,97年的盛夏,家门口总是倒满了垃圾。

    应不尘不想让周瞳知道,总是默默地扫了,刷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还是一样,红色的油漆,欠债还钱的字样,连这个半地下室,房东都快已经不想租给他们了,说到期了,就搬出去,实在承不住了。

    但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下岗潮早就开始了,因为县城的滞后性,所以在97才缓缓地爆发,两口子要是在一个单位上班,必然要下岗一个。

    每个家庭一个钱掰成两瓣花都是常态,而应不尘在学校也受到了孤立。

    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,周瞳曾经叫他刘叔,他算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过分的要过债的人了。

    他早就已经下岗了,在外面拉黄包车,他老婆也在这一年下岗。

    他老婆总是催着他来找周瞳要钱,刘叔不愿意,刘叔从前也托周瞳办过事的。

    那会儿,会好好开挖机的没几个,一般的就是技术粗糙,学这东西,还得有点儿天赋,周瞳算一个,而且那段时间周瞳忙着成立自己的运输公司,也算是后生可畏的那一帮。

    刘叔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口,等着周瞳出来。

    周瞳有见过面就能喊上名的本事,就请刘叔进去。

    刘叔就拿着几个饼子,还有一包烟给周瞳。

    “啥事儿啊刘叔,”周瞳说,“弄这么客气干啥?”

    刘叔纠结了一下,说,“就是,我老家,就在县城边上,我老娘一个人住,她那个邻居,砌那个围墙,把我老娘的地也圈进去了,村干部说,叫他砸了,他不砸,说,叫我有本事,就自己来砸。”

    “这点事儿?”周瞳问。

    刘叔点点头,说,“我没机器,人家那个车也不好撞墙的,他说,只能砸我那边,砸了他的,跟我没完。”

    “能的他,”周瞳皱起眉来,拧烟灰进缸子,说,“咱奶奶那头人家不找事儿吧?”

    “不找,”刘叔说,“就是得砸墙,砌得太牢靠,我弄半天,弄不下来俩砖。”

    周瞳起身,说,“下午有功夫,你带我瞧瞧去呗。”

    大车载着挖掘机,就开进了村子。

    周瞳撞了一下刘叔,“叔有个姑娘是不?”

    刘叔看了一眼周瞳,怕这小子打自己姑娘主意,但是想了一下,连沈老板女儿周瞳都看不上,自己姑娘那胖墩墩的,八成也不行。

    刘叔点点头。

    周瞳从村外就开始发烟了,开着车窗,任谁也能看见里面坐着刘叔。

    “陪我老丈人回来瞧瞧。”周瞳笑着跟他们打招呼,“到时候大家伙儿一起来喝喜酒。”

    「女婿」来了,端得一副派头,年轻,火气大,开着挖掘机就给他们墙平了,周瞳顶起墨镜,问刘叔,“爹,干活我能行,我天天都能来,你啥时候把姑娘嫁给我?”

    刘叔念着周瞳的好,哪怕那么多人都去要债了,刘叔捏着票子,也不肯去。

    他从来都这样窝囊,他的老婆也骂他窝囊。

    刘叔想,是老婆没有见过那样的周瞳,她才会大骂,这么多年,一分钱也还不起,就是你说的厉害后生?你记着人家情分,人家能记得你是谁了?就手指缝里恩赏点不值钱的东西,捧着跟圣旨似的。

    老婆下岗了,脾气更差了,天天在家骂刘叔。

    一会儿说要去开小吃店,一会儿说要出去卖衣裳,反正说来说去,一个黄包车夫都支撑不了老婆想要的。

    但是老婆生病了。

    治病需要钱,刘叔因为老实,在遣散的时候被分了一万块钱的债。

    当时的老板说,要不要也不是你们说了算,这些都是打了折给你们的,连带工资一起,不要的话就一分没有,要的话,可能还有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刘叔第一次来到周瞳的家,这个半地下室。

    周瞳颓丧着,刘叔说,“后生,你婶子病了。”

    周瞳记得他,他是个窝囊的叔,从前给他撑过腰。

    周瞳叹了口气,说,“叔,我这里有啥值钱的,你都倒腾去换钱,我要有了,我挨家挨户的上门去送钱,我没有,婶子病了,我也没办法。我这里身上,还有这些,你都拿去。”

    周瞳看着刘叔的眼睛,说,“叔,我弟烧的是厂子,不是你家。”

    刘叔走了。

    再得到他的消息时,刘叔的老婆已经没了。

    刘叔也死在了家里,被发现的时候,已经臭了,爬满了蛆。

    那笔债压在周瞳身上太重了。

    应不尘经常能看见深夜的周瞳穿着一件背心,拿着一个八宝粥的罐头,就坐在那扇窗户下面抽烟,一根接着一根的抽。

    只有这个时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