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. 1996[2] 第(3/4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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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止。
“你哥呀,”汪奶奶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,“还是脸皮薄。”
“别人都说我哥厚脸皮。”应不尘说,“这一年这样说他的人太多了,我听的耳朵都起了茧了。”
“你哥,估计偷摸去黄师傅那里了。”汪奶奶说,“咱不管他,我跟你过年。”
“真的?”应不尘问。
“按照我对这小子的了解,”汪奶奶说,“你哥又要哭鼻子咯。”
“奶奶,你当时为啥捡我去读书?”应不尘问,“我跟我哥,一看很麻烦。”
“你听实话啊?”汪奶奶问。
“嗯。”应不尘说。
汪奶奶咯咯笑,应不尘不知道她笑什么。
她笑够了,说,“从前啊,我跟你爷爷呢,怀上了一个孩子,我就跟你爷爷说,这孩子要是像他的话,太古板了,没什么意思。你知道你爷爷说啥吗?”
“说啥?”应不尘问。
“你爷爷说啊,”汪奶奶笑着讲,“他从前有个学生,特别气人,人又聪明,就是不好好念书,家里没人管,成了个混子了,看见你爷爷就骂他。”
“你爷爷的性格你还不知道?正得都不行了,骑着自行车就要追着这个孩子打,要揪着他回来教育,结果呢,”奶奶抬起头说,“那会儿人太穷了,吃不饱,饿死的都有,上来一帮流氓,就要抢你爷爷的钱。”
“那个坏学生一下子就回来了,拿着刀叫他们都滚开。”奶奶说,“从那时候开始,你爷爷想要的孩子,就是顶天立地的孩子,跟你哥哥一样的好孩子。”
应不尘不敢问后来,后来显而易见。
饭菜上桌的时候,汪奶奶还是多摆了一副碗筷,刚落下,周瞳还是来了。
他穿着个黑色的薄薄的衣服,背好像都弯了,拎着几根甘蔗,连根都还在,一看就是从地里偷出来的。
上门就不空手,这是周瞳的形式准则,哪怕偷甘蔗,哪怕这甘蔗老太太都快咬不动了。
汪奶奶没看他,说,“洗手,吃饭,过年了。”
电视台又在放联欢晚会,去年的联欢晚会周瞳雄赳赳气昂昂,买的礼品都 堆了半个沙发。
“哥,吃饭。”应不尘说。
周瞳嗯了一声,他头发长了,遮住了眼睛。
“我这儿...”汪奶奶还没说话,周瞳就一句“不要。”打断了她。
他太知道奶奶会说啥了。
周瞳的筷子戳着米饭,说,“奶,您的棺材本我再拿的话,我怕我死了爷都看不上我。”
汪奶奶不说话了,戳着米饭,叹了口气,才一年,汪奶奶的白头发都多了一大半。
周瞳往嘴里扒拉米饭,干巴巴地说,“奶,您别可怜我,成吗?”
“我不可怜你,”汪奶奶吸了口气,说,“奶奶等着,等你站起来,实在不成,就回家来。”
应不尘趴在桌子上,不知道说什么。
电视台的小品还在播放,一点儿也不好笑。
应不尘还小,明年他才上五年级。
周瞳吃完饭,就进去点了香,插在爷爷的炉子上。
周瞳就坐着,对着汪爷爷的黑白照片发呆。
周瞳看见了茶几下面还有垃圾桶都有药品的说明书跟盒子,周瞳有点儿着急了。
应不尘洗完碗再转过头去看的时候,小品还在放,周瞳靠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12点的烟花一年比一年盛大,烟花也做的越来越厉害,外面都是小孩子的跑动声,拜年声,小孩儿最喜欢过年,但是应不尘真的不喜欢过年了,过年的时候要被要债,被要债是这个世界上最说不出口的难捱,纵是一个厚脸皮,一个小孩子,都挂在心上了。
烟花又炸开了,应不尘捂住了周瞳的耳朵,不想让他醒。
周瞳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好好睡一觉了。
但是烟花太闹人了,周瞳还是醒了,之前觉得周瞳太瘦了,去年还稍微胖了一点儿,今年就瘦得都要脱相了。
二人一起依偎在沙发上,应不尘玩着周瞳的手指,不想重复那些无聊的问题。
“哥。”应不尘喊了一声。
“嗯?”周瞳懒懒地应着。
“哥,爷爷从前说,胜不骄败不馁,写了一副字,你还记得吗?”应不尘问。
“我做不到,”周瞳说,“胜了我就骄,他妈的老子这么苦,总算成了一把还不骄我等啥呢?”
应不尘又笑了,说,“从前别人说你小人得志,我跟着你鸡犬升天。”
“我就小人,”周瞳说,“我就得志,我就嘚瑟。”
“哥,我觉得你厉害,”应不尘说,“等我到你这么大的时候,会有你厉害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