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五章 暴风眼 第(1/2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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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妈妈听取了刘美雅医生的话,带着我来隔离,准备住院,我知道她一定会让我住院的,此刻的我觉得自己对妈妈来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,妈妈身体被爸爸害得不好,一直在寻医问药,我在她身边不但没有情绪价值,反而像个有毒的蘑菇一样,只会拉低她的情绪,让她更加烦恼,我们两个负能量聚集在一起,不会负负得正,而是变成一个黑暗漩涡,被吸入痛苦中心的暴风眼,无法挣扎。www.yisiwx.com

    我还好,每天就在家躺着,亦或是做自己喜欢的手工,妈妈此刻刚刚退休,没有了工作她还要照顾我,给我煮三餐饭、拖地、洗衣服、喂小皮,做着枯燥而无味的重复家务,我的情绪不好,就像是一个重担一样,压在她的肩膀上无法喘息,她有慢阻肺、妇科病,身心俱疲的她价值观也悄然变化着,渐渐由把我放在第一位改为保命要紧。

    此刻隔离时的我发现妈妈的手上也长出了老年斑,就像之前我很害怕的史医生一样,我一向最害怕时间的流逝,害怕人会敌不过一天天的消磨,日渐老去,我觉得越老面相就会越恐怖,虽然都说每个老人都是一本书,沉积了时间的智慧,到老结晶智力会很多,处理事务更加泰然不慌不忙,但是老去就代表着思维固化、反应变慢、器官衰竭,剩下的人生可能性变窄,最后慢慢躺在病床上需要儿女或是他人照顾。

    此刻的我就觉得妈妈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妈妈了,我的心不知道何时变得这么硬,不心疼妈妈,而觉得妈妈是被邪恶组织操控了,现在跟我说话的妈妈只是一个傀儡,于是我又带上了演员的表演性,在妈妈面前扮演一个虚假的完美女儿。

    “妈妈,放心吧,我在这里会很开心的,据说精神病人都是感知力和思维阈值比常人广度更大的人,我看了一个帖子上写精神病人很多都是很善良的存在,他们只不过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,况且,我也有病,我和他们一样,住在这里我是不会被他们欺负的,你就不要啰嗦了,我还期待住院以后的奇遇呢!”

    我一心想着也许正式住院以后就能继续听到苏乾懿的声音了,幻想着住院以后遇到各种不同的人,说不定这里的经历会成为一笔宝贵财富,能改变自己的认知,谱写不一样的人生乐章。

    “露露,你16岁那回住院有我陪着,所以你没有感觉到有些人极端得可怕,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。”

    妈妈吞了口口水,抹了抹额头,厚重的黑眼圈深陷进眼眶的眼珠无法掩饰她的担忧,我发现妈妈不但长了老年斑,脸上还长了很多增生的小珠子,像凹凸不平的石子路,我不知道她脸上那到底是什么,只觉得她太多愁思,对我太不放心了,她的眉毛皱得很深,继续说道,

    “你忘了吗?上次住院时有一个男孩用愤恨的眼神看你,一直跟了你好一路的事吗?”

    “他应该也是另一个世界派来的特务。”我疯起来也疯得可怕,一旦开了平行世界的脑洞,我就停不下自己的思维。

    “天哪,露露,你也这样了!”妈妈无可奈何,却又想继续讲完她之前的故事,以给我警示,“你16岁住院的时候,那个男孩几乎要杀了你,他那种眼神像是从最肮脏黑暗的烂泥里爬出来的毒蛇,我当时发现的时候,把你拉走,很长一段时间毛骨悚然,我很后怕的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妈妈总是把她的女儿想象得很美好,尽管我病得那么深,一直沉浸在自己时思维里,但在妈妈看来她女儿还没问题的,只不过是暂时病了,治疗一下又是原原本本的好女儿。

    16岁那个男孩那件事在我的印象里是这样的,那个时候安城医院挺自由的,可以下楼吃饭,妈妈在上面要拿一个东西,我就边听书边晃晃悠悠下楼来了,我看见一个男孩,总往一棵樟树上盯,我很好奇,我就问,“嘿,你在看什么?”

    他不回答我,只是死盯着树看,于是我好奇心驱使就走近了那棵樟树,一看,只有些蚂蚁在树下爬,还有嶙峋的树皮,像老黄牛皮一样,绽开了棕色的一道道裂痕,上面是郁郁葱葱的半青绿、半淡红、半枯黄的叶子,地上有一些黑色的被踩爆了炸出汁液的果子。

    我不往前走不要紧,一往前走,他就开始盯着我,我被盯得有些发毛,想往前走,他竟然也跟着我走,那里人少,没有医生看着,我生怕他会反手把我杀了,还好被妈妈发现了,妈妈跟在我身边走,男孩就不敢靠近了。妈妈在之后的很久都拿这个例子叫我“轻易不要搭理陌生人,特别是精神有问题的人。”

    我之前还在挂号时遇到过在大庭广众下躺在地上耍赖,嘴里尖叫的女人,还有控制不住手脚和嘴巴不停地动的小孩,这都是精神病院的普遍现象,已经见怪不怪了。当然医院大部分时候是安静的,秩序井然的,大家都很遵守规则,精神病人没有常人想象中那么可怕。

    我16岁时候,也在楼上遇到过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女孩,我当时不知道她病的时候觉得她很正常,甚至特别精明,跟谁都比较亲昵,我当时在走廊听苏乾懿的歌,她直接叫住我“姐,你在听什么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