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湖县医院。 

    两名年轻的公安，守在病房门的两侧，入内的护士纵使已经很熟悉，每次进出，仍旧要出示特别证件。 

    “嗷……嗷……嗷……嗷……” 

    病房里一直哼唧着不停的呻吟声，让守在门外的仝新民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，忍无可忍之下，便扭头呵斥道： 

    “钱有国，医生昨天就说你已没事了，你再装，我可就不客气了。” 

    “小仝，怎么回事，嫌疑人又搞什么幺蛾子了？？” 

    一行人，步履匆匆地走来，一四十余岁壮汉及时接话，问道。 

    闻声，仝新民回首一看，为首的正是省重案组副组长龚国强，瞬间立正、敬礼，大声道： 

    “龚组长好，报告龚组长，嫌疑人又是老一套，还在装佯，哼唧的让人受不了。” 

    “哈哈，小仝同志，这是好事啊，说明嫌疑人很心虚，这对我们破案可是有好处的。 

    既然主治医生已说无大碍，今天再提审一次，你们两把人给我带去对面的审讯室。” 

    听到外面的动静，钱有国哼唧的更厉害了，一边哼唧，一边还嚷嚷着： 

    “哎呦……我脑子坏了，晕死了晕死了，医生……医生……哎呦，快来救救我……” 

    此刻的钱有国脑袋上加压包扎后，只留半张脸和一双眼睛，再也看不到那油光闪亮的大背头。 

    一条受伤的腿上也包扎着的看不到皮肤，侧身的后背上，因为猎枪铁沙都抠出来了，还能看到点血迹渗透纱布的痕迹。 

    因为都是破伤，除了脑袋被开瓢那下比较重，其它部位都还算不太严重，最多受点皮肉之苦。 

    五分钟后，病房对面特意准备的临时审讯室。 

    “钱有国，再次向你介绍下，我是省重案组专家龚国强……” 

    龚国强仍按流程，一个不落地把审讯组人员，一一介绍给钱国强，不仅能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，也算是审讯的开场。 

    简单介绍审讯组的人员组成后，龚国强便直入审讯主题： 

    “钱有国，你应当知道，一二五恶斗案，当场16人死亡，是捅破天的大案要案。 

    所以，在铁的事实面前，继续负隅顽抗毫无意义，你的唯一出路，只要坦白从宽，老老实实交待所有犯罪事实……” 

    虽然仍旧是惯用的心理战，但这套战法，在历次审讯中，却是最有效的战法。 

    龚国强正气凛然，阐述坦白自首的唯一性、必要性、有利性，全力瓦解钱有国的心理防线。 

    钱有国和昨天正式提审时一样，仍旧哼哼唧唧地叫唤着头晕，脑袋疼，记不清事。 

    反正，就是凭借这么多年和公安打交道的经验，他无论如何也要咬牙先扛着，这样才能以拖待援。 

    他没能力辨别，审讯人员的身份到底真假，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，一个字也不想听，不愿意听。 

    只是，每时每刻都在巴望着市委许书记、副县长吴成典，让他少受点苦，能早一点来捞自己。 

    看着钱有国还是全面抵触审讯的样子，龚国强重重地拍着桌子，呵斥道： 

    “钱有国，你可要考虑清楚了，五四式手枪是你的，现场多人看到你开枪射出16枪，我们收缴的弹匣也证明了这一点。 

    昨天夜里，法医已正式出具鉴定报告，被你手枪打中后致死的就多达7人，你以为你咬着牙关，法院就没法定你罪了吗？？” 

    “嘭嘭嘭……” 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愤怒的龚国强又重重拍着桌子，吼道： 

    “杀了七人，如果还能逍遥法外，天理何在？？公平何在？？法律的尊严何在？？？” 

    这一声怒喝，让钱有国一怔，连他的呻吟声都忘记哼唧了。 

    室内短暂陷入沉寂，只有龚国强那一声声断喝，仍旧余音绕梁，久久没有散去。 

    “嗷……不行了不行了……晕……啊……头晕死了……医生医生……我要看医生……” 

    半晌后，钱有国的哼哼唧唧的呻吟与叫嚷声，又恢复了。 

    有人会捞自己的念头，让钱有国回过神后，继续表演下去。 

    但龚国强怎么可能让他如意，突然喝问道： 

    “钱有国，你为什么要杀刀疤强？？为了钱朵朵？？” 

    “我草泥……” 

    “啪……” 

    钱有国粗口还没有爆出，就被旁边的公安一个巴常抽回了肚子里，这帮人正愁没有理由动手，这送上门的机会，岂容错过。 

    后知后觉的钱有国，这才意识到，我是谁？在哪里？面对的都是谁？？ 

    但钱朵朵与刀疤强的事，专案组是怎么可能知道的？？ 

    家人，是任何一个人的软肋。 

    女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