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33 章 尾声(一) 第(1/2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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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大名。
永宁侯独子,生于南宛九年三月初九,一个着温柔春雨的傍晚。
宛地自古民风柔弱,偏爱温雅娴静的男子——峨冠博带不胜衣的那种,亲朋好友前来道贺,捡着好听的话,说这“杏花雨送来的小郎君”,将来必个“萧萧如松、如月”的风流人物。
侯爷连呼吸温柔得轻了,花了好大力气克制了其法,依着事先与夫人商议的,为取名“平”。
后来当事杏花雨大呼冤枉,奚老夫人称其曾数次托梦分辩,说这孽障不烟雨送来的,院里没来得及清的淤泥托生的。
老人去后,有没有这回事已经不可考。
这说不好“天灾”还“人祸”的玩意出生不到半年,接连俩『乳』娘被熬出了眩晕之症【注】,请辞回家。崔夫人与奚老夫人各自清减了七八斤,侯爷三年没敢犯心疾。
据说这位小爷爬起来仿佛贴着地御剑,狗追不上,会走了以后更成了一门有腿的红衣大炮,单枪匹马一张嘴,能把只闯北绝山的侯爷叫唤得精神恍惚,疑心瞎狼王给的咒里有毒。偌大侯府,哪有,唯独大人喊吃饭睡觉的时候永远耳背。
幼时开蒙,气走的西席先生人数空前绝后,据说丹桂坊至今无人打破记录;还喘气比别人轻的三殿这辈子唯一一个亲手揍过的人。少时名动金平帝,不知少无辜少年因为跟混在一起,稀里糊涂地挨了家里板子。
有表字。
依南宛风俗,男子不必及冠,到了十六岁能参加仙选的年纪即可取字。侯爷为取字“士庸”,庄王殿听说后未置一词,只犯了牙疼似的“啧”了一声。
“奚士庸”这仨字后来弹过无数人的后槽牙。
还有一诨号,自己起的。
十来岁的时候听说画舫来了一帮南蜀乐师,还有灵兽伴舞,于喊来一帮不学好的狐朋狗友,踩上增高的厚底鞋跑去南洋景,不幸被难得出门应酬的三殿逮了个着。三哥当着人面宽和温厚地拍了拍的肩,在桌子底给了一脚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“敢沾酒你就完了”。
于奚平第一次画舫之到底没见着灵兽跳舞,被拘在那喝了一个时辰的茶——三哥自己喝香片,让人给上了苦丁,据说败火。
上茶的美人隔着面纱,抿着嘴偷偷笑,奚平臊眉耷眼地不抬头,只度日如年地跟茶具相面,记住了茶盘上的刻字:沾牙旧姓余甘氏,破睡当封不夜侯。
“不夜侯”有要跟老爹平起平坐的意思,没敢取,后来拿了“余甘”俩字做号,纪念自己苦涩的初体验。
余甘过很传唱一时的小曲,可惜不怎么登得上大雅之堂,后来随着菱阳河上画舫的没落一起销声匿迹了。
一名一字一号,这一生仅剩的东西,能靠这些压过半步蝉蜕的隐骨、挡住倾覆的天地吗?
哦对,还有另一个名号——
一团混『乱』的转生木里,奚平已经听不清人们在说什么,只有“岁”两个字,因为被提起的频繁,不断滑过耳边。
“岁……”
“岁有什么吩咐?怎么办?”
“岁在哪里……”
“岁”,那也当连“奚平”这两个字失去的时候,走人间仅剩的立锥之地。
也穷途末路,仍不肯彻底交付神识,放任隐骨与融为一体的缘故之一。
“别叫了,”有气无力地,“岁自难保了!”
“岁”之以能无处不在,也仗着转生木。凡人难道还能越过转生木,将那与隐骨密不可分的神识捞出来吗?
“岁!”
就在这时,一个苍老足够豁亮的女声突然从某一处响起来,人声本来不稀奇,她这一嗓子共振起了琴弦,那特殊的琴弦“嗡”一,奚平散『乱』的神识顿时被震出了几分清。
立刻认出了这声音,琴岁琴,人在陶县的“芳邻”陶二『奶』『奶』。
陶二『奶』『奶』仗着自己年纪大了,什么不避讳,经常随意进出“家”,也在奚平不在陶县的时候替照顾小院和院里的转生木。
那树里藏着的本命琴。
奚平突然发现,隐骨经之处好像没有陶县……而那里本该转生木最密集的地方。
奚平来不及琢磨这为什么,岁琴就又响了几声,琴声虽然微弱不成调,好像一根线,将满地滚的神识串珠似的穿了起来,隐约有往回拉的趋势。
那琴的本命琴,自骨中生,弹心头意,因而得名……居然真能越过转生木。
唯一的问题,的本命琴不挂在墙上能让人随手拨的!
陶二『奶』『奶』不知在院里干什么,嗓门大又离得近,不知哪嗓子刚好震动了琴弦。但她老人家也不什么练过口技的艺人,不可能每一嗓子能把琴弦震起来……那么大岁数了肺也受不了。
果然,岁琴音响了几又没动静了,奚平的神识再次不由己,转瞬间被带着跑出了百八十里,心急如焚,谁,再让岁琴响几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