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7. 绵薄之礼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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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《朝野相生》 

    “郡主亲启:

    瑾阁初识近半载,比人终生,不过须臾。奴为先朝阳郡张氏孙女,祖父科考贪赃,家族下狱。奴携幼弟求灵药,侥幸逃过。雪山之下,十王爷垂泽,救弟一命。奴进宫之岁,先帝驾崩。偷生八年,战战兢兢。世事凉薄,人情冷寂,蝼蚁卑楚。心求兰息平安,奴惶岁得盼。唯独郡主良纯,恐奴涉险,岂知次次迷药皆未起效。百条之后,郡主不言,佯以无恙,奴甚心疼。愿事毕,郡主得偿。幼弟二六,旬后生辰,书信八封,直至冠年。奴歉疚,自知厚颜,却无可托之人。罐中乳白芦沫,涂于纸页左角,作息、允讯证。叩谢郡主大恩,愿来生再唤姐姐。一别永年。”

    齐整八只信封躺在匣中,边缘木片上的血色已凝,攥紧纸边的手颤抖着,蒋汐一句话都讲不出。

    东西不是从火场中带出来的。

    那血,应该是打斗时,奉皇帝之命成为刺客之人所留下。

    这些信件,恐怕也是赵世明早就重换过的。

    若有刺客,若有火灾,就必须要有人伤亡。

    这才是真正的戏。经得起推敲的戏。

    而兰允用命换来的,就是年仅十二岁幼弟的余生。

    蒋汐攥紧了拳头。

    她认真地把那地址记在心头,起身便将手中之物落进烛火。

    纸张卷入肆意灯氲,尽数成灰。

    如兰允一生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淡淡檀香沁人,珠帘微掀,雅姑示意下人将各类锦盒移入前厅。

    “王爷,王妃,贺郡主礼已备好。”

    赵瑾然抿了口茶,黄雅蓓遣人退下,万释朝主子耳边嘀咕两句,随着众侍告退。

    “妾还以为,王爷会一直陪着郡主。牟宫失火,她还好么?”黄雅蓓轻声问。

    赵瑾然却另起话题:“本王的书房,你可去过?”

    “萱儿只理家中事务,不曾擅动夫君之物。”

    纤长的五指抚过古桐色的纹路,黄雅蓓挑出那对玛瑙戒,眉眼温柔。

    “昨夜,她抱着恪儿,笑得很开心。可王爷知道吗,起初,她并不会抱孩子,更生怕惹得恪儿不适。她当时眉飞色舞地讲,就跟妾在恪儿刚出生的感觉一样。”

    黄雅蓓顾自抿笑,“夫君觉得,她与驸马成亲后,会生男孩还是女孩?恪儿以后会不会也很喜欢这个弟弟,或者妹妹?”

    赵瑾然握着玉皿的手紧了些。

    黄雅蓓勾起嘴角,眼神却冷了几分:“王爷打算怎么办?以兄长之名贺她出嫁,跟八年前一样?”

    “东西备好,万释会送过去,恪儿体弱,明日你留在监察台。”

    半杯未尽,赵瑾然起身,再没有多的话留下,径直往门殿去。

    “你我夫妻至此,真的就再也无话可说吗?”

    黄雅蓓转过身,双眼噙满泪水,男子步履不停。

    她侧过脸,压着情绪,终究一字一顿:“谋杀高尧父母之人,是你——”

    纸张哗啦而起,紧接着是“嘶咔”一声。

    黄雅蓓撕掉了那封藏在赵瑾然书房的信,那好不容易完整的声调却越说越颤抖。

    “休书。你好狠的心。你对我虚情假意这些年,竟只是为了我爹的权势。先帝冷落,皇室排挤,南安厌弃,在你赵瑾然最落魄之际,是我爹全心扶持你,为你打点朝野上下。你却恩将仇报,目的达到便将我黄氏一脚踹开。”

    字字泣血,句句扎心,黄雅蓓步步到他身后,手中的密令字条早被捻得皱软。

    “若非进过密室,我到如今还会被你蒙在鼓里。休了我,你便不怕贤德燕王从此声名狼藉吗?”

    步兵着宫卫服列队靠近,万释领人端着药碗行礼:“王爷,准备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你想杀我?”黄雅蓓落下眼泪,心尖已经痛到极致。

    赵瑾然不露痕迹转回身,冰冷的面色宛如对待陌生人。

    侍从将雅姑绑来,扯开布条那一刻,宫女哭得撕心,“小姐,监察台里外都是燕王的人,所有的证据都被他们烧了,是奴婢不好,连累小姐——”

    侍卫将雅姑打晕,黄雅蓓倾身,将人紧紧拥着,下巴在婢女肩头颤个不停,那幽怨的泪眼渐从愤恨转向悔痛、失望,“与你无涉。”

    她低哑的声音似乎只有雅姑能听到。

    兀自苦笑一声,黄雅蓓抬起头来,掩藏了所有情绪,“放过雅姑。”

    赵瑾然面不改色,“本王可以答应,黄振在边疆安度余生,恪儿也会平安长大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资格提孩子!”

    发髻上的簪子被她瞬间扯出,卫兵欲拔剑,赵瑾然提手制止。

    黄雅蓓凛凛指向他的喉:“我让你放过雅姑!”

    赵瑾然无动于衷,只拂袖将瓷碗端起,漠着脸:“喝了它,你会忘记一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