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 师门对峙 第(1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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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《朝野相生》 

    山尖的雪往下坠,在不远处山腰摩擦起声,路无渊恼怒的音色混杂其中:

    “嚷嚷够了么?人是我杀的,你们能怎样?戏唱得可真精彩,好话都让你们说尽了。岷山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沔水不过是想在武林名望中讨一个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噱头!”

    “大胆,路无渊,你竟敢直呼长老名讳!我沔水乃名门正派,与敛余江世代交好。今日,我等便要替师门,除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叛徒!”

    忘恩负义。

    好一个忘恩负义。

    沔水派时至今日,都还在趾高气昂地以为对他路无渊有恩。

    数名弟子夺了他被褥,撵他到冰天雪地挨饿受冻之时,他们不说恩。

    下山历练,长老之子闯祸栽赃在他头上,让他百口莫辩、跪罚七天七夜之时,他们不说恩。

    兴风真人死因未明,全武林都来讨伐他父亲的时候,他们不说恩。

    他路无渊被门派里外所有人明里暗里讽刺戏弄的时候,他们不说恩。

    凭什么。

    他们有什么资格三人成虎。

    他们凭什么可以踩在他的脊梁骨上,一边弃若敝屣般施舍他东西,另一边却心安理得地要求他跪地道谢。

    他路无渊,凭什么要任由这群肮脏腐臭的伪君子放肆。

    近十人蜂拥而上,路无渊眼底的晦暗越积越深,似是要把这十二年来无人知晓的痛楚与恶念悉数倾泻。

    他的嘴里怒号着,肺腑的力量在狂躁,迎面的沔水弟子皆受重创,鲜血吐洒一地。

    受难弟子痛苦哀嚎,剩余几人显然被吓到了,缓步退到岷山身后。

    “如此残暴的手法,简直丧尽天良。”岷山握紧了拳头,“看来,再让你留在这世上,后患无穷。”

    霎时,风雪骤起。岷山嘴里囔着诀法,衣袍胀起。

    路无渊却像半疯了魔一般,运功起力,直往岷山撞去。

    “长老小心!”

    蒋汐贴在壁口,紧张地观望着,却还没来得及看清,路无渊就像弃石子一般,被撞飞数十米,倒在她眼前。

    男子全身抽搐片刻,半张脸都被血渍沾满。

    “路,路无渊......”

    蒋汐双腿颤抖着,似乎忘记该如何挪动,他阴狠狠的眼神扫过她。

    几个沔水弟子拍手叫好,岷山趾高气昂,迈着坚实的步伐,朝路无渊走去。

    雪地上的男子掩过头,眼里噙着的,不知是雪还是泪。

    他的五官拧作一团,眉头却时而下撇,血丝将眼球扎得通红。

    那瞳孔中的绝望、嘲讽、不甘和愤恨,让蒋汐的心颤了颤。

    眼前这个煎熬又挣扎之人的一切,是她一字一句、一行一页,亲笔安排的。

    书中寥寥几句漠然而概括的话,却要让他用一生的时间去承受。

    甚至还是承受一个本就莫须有的罪名。

    路奕是冤枉的,路无渊是无辜的。

    “原以为你爹一生光明磊落、襟怀坦白,暗地里却为一己之私而残害同门、滥杀无辜,当年苦辛掌门力排众议将你收留,便是不想让你落到如今的下场。”

    岷山拂了拂衣袖,眉目宽和下来,俨然一副圣者姿态。

    路无渊只在无人关切的角落冷蔑一笑,轻轻擦掉嘴角的血,哪怕是佝偻着,也要立直脖颈再战。

    可身体的负荷太重,他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多的力气,气急攻心之时,喉里一口黑血溅出。

    岷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数着身后那几个重伤的弟子,颇有些语重心长:

    “你生性偏执阴沉,稍有不慎便易入魔道,本想将你带回沔水禁闭,你却对同门如此心狠手辣。”

    路无渊用力,拳中冰晶团成了坚石,很快又碎成细末。他将脸从雪面掩过,冰冷的流体渗进眼膜。

    蒋汐缩在壁前一言不发,鼻头涌动的酸楚模糊了视线。

    垂着头,她寸步难行。

    “路无渊,你跟你爹果真是一种人。”

    岷山仰天,像是在祈求赎罪,“为我沔水清誉,亦为了敛余无辜少侠,十二年前的因,今日便——”

    “少在这儿假惺惺,有本事动手啊?假慈悲的样子看着都恶心!”

    路无渊怒号一声,岷山挂在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。

    沔水长老凝气的速度快于身体的动作,就在千钧一发之际,蒋汐吼出声来:“不,不是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的沔水派乃武林名门之首,如今堂堂正派做事行事更是要有理有据。”

    女孩声音发颤,抖着双腿靠近路无渊。

    积雪被她踩得吱吱作响,不知是过于紧张,还是温度太低,在距离路无渊两步的地方,蒋汐踉跄地摔了下去。

    沔水众人稍稍吃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