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 流放者 第(2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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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觉得有点古怪。”单无绮轻轻按下尤娜的手,“我有一个感觉,外面的那个东西,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。”

    尤娜还要劝阻,单无绮伸出一根触手:“没关系,尤娜,我也是一个异种。”

    尤娜不再阻拦。

    在屋内所有人的注视下,单无绮举着枪,将劈开一道裂缝的房门缓缓拉开。

    一个格外畸形的异种站在门外。

    单无绮之前的听觉没有出错,这只异种不止两条腿。

    它的下身是一大团纠缠的触手,因为防护罩的作用,它的大部分触手已经开始融化,变成一大滩半溶解的胶质体,像沥青一样黏在地上。

    但它的上身勉强还算完好。

    见到单无绮后,异种愣怔了一瞬。

    它硬质化的眼珠滚动了一下,随后,口中发出近乎柔和的嘶鸣声。

    “飒。”它说。

    “从未见过的异种。”庄修文摸着下巴,“看来,这一次壁外调查,也是有新收获的。”

    单无绮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她悲哀地看着异种的脸。

    单无绮也是一个异种,但她保留了自己的意识,让她可以自如地驱使这具异化的身体,除此之外,她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。

    但面前的异种,已经丧失了大部分人类的神志。

    没人知道,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。

    异种伸出触手。

    它已经不再是人类,但在某些事情上,它罕见地保持着人类的理智。

    它用畸形的触手,隔着一段距离,克制而怜惜地描摹单无绮的脸庞。

    “飒。”它的声音蕴含着人类的情感,那似乎可以称之为“喜悦”,“飒,飒飒。”

    异种的身体冒出“滋滋”的声音,当它从屋外来到屋内时,它就开始加速溶解。

    但它仿佛对自身的痛苦毫无知觉。

    “阮禾,记录。”尤娜道。

    阮禾凑近几步,她身边的佩特拉也跟着走近。

    异种本来温和地站在单无绮身边。

    但是,当阮禾和佩特拉出现在它的视野里时,它突然僵硬了一瞬,随后,浑身的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。

    “飒!”它发出痛苦而嘶哑的声音。

    单无绮举起枪。

    “他是波利·萨恩奇。”维果突然说。

    单无绮惊诧地看向维沙尔。

    维沙尔仍然保持着清醒。

    和那晚的夜谈不同,现在,维果若要和单无绮交流,已经无需使用维沙尔的身体。

    通过两次精神交流,维果和单无绮已经建立了稳定的精神链接。

    他们可以直接在脑中对话。

    “你并非基地的唯一一个流放者,除你之外,还有许多人类,因为各种罪名放逐墙外。”维果说,“波利·萨恩奇就是其中之一。”

    “波利·萨恩奇?”

    “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,比地面的尘埃还要渺小,但他值得被我记住。”维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他是共荣部研究所的研究员,同时,也是佩特拉的父亲。”

    单无绮的心跳停了一拍。

    她看向佩特拉。

    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挡在阮禾面前,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瞪视着异种。

    她并不知道,面前这个形容扭曲的异种,正是她的父亲。

    异种抽搐的触手逐渐垂落下来。

    修复后的核心散发出柔和的微光。

    被基地流放的那一刻起,它作为人类的生命已经结束,而现在,当它主动走进这个房间,它作为异种的生命也即将终结。

    “佩佩。”异种说。

    这是异种口齿最清晰的一句话,任何人都能听出,它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佩佩?”阮禾看着佩特拉。

    异种已经全部融化,在地面化为一滩胶质体。

    晶核在胶质体中闪烁。

    异种残存的眼珠温柔地看着佩特拉。

    “……爱……”异种说,“……再……见……”

    异种彻底消融了。

    任何生物的死亡都悄无声息,异种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失去生命后,地面上的胶质体很快化为一滩清亮无色的脓液,那双凝视着佩特拉的眼睛,也随之融化了。

    阮禾展示速写:“我把它生前的样子记录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采样盒还有吗?”

    “我、我这里有。”

    “主啊,它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招妹,手速挺快啊,居然这么快就修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叫我庄修文!”

    防护罩内是人类的世界,尤娜等人放松地聊天。

    佩特拉走到那滩液体旁边。

    “……熟悉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