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. “蜂”与“蝉”(一) 第(2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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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温和,“铁血手腕下,羊群为了生存会暂时屈服于牧鞭,但挥鞭子的人总会忘记,即使羊群被驯服,头上仍有一对锋利的角。”

    外城真的开始失控了。

    单无绮安静地想道。

    阮真莎掀开了那块地砖,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出现在单无绮眼前。

    阮真莎提着那盏提灯:“要跟来看看么?”

    阮真莎走进地道。

    单无绮摸了摸颈上的拘束器。

    她站在原地,犹豫了片刻,最终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地道明显由人工挖掘,两侧的土壁十分粗糙。

    阮真莎和单无绮依然一前一后。

    但这一次,单无绮没有举枪。

    “您之前和我提起九条禁令。”向地道深处行走的过程中,阮真莎再一次开口了,“您认为它合理吗?”

    “又一个让我歪屁股的问题。”单无绮答。

    阮真莎低低地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抱歉,我不擅长交流,这是敏感的话题,而我已经很久、很久没有和旁人提起这些了。”阮真莎手中的提灯微微摇曳,“让我想一想,和陌生人展开一场友好而不失深度的谈话,应该以什么话题开头呢?也许我该问候您:今天的天气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我没太关心,总之,没下雨的天气都是好天气。”单无绮死鱼眼,“顺带一提,今天是我回来的六天里,过得最累的一天。”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阮真莎道。

    二人沉默了一阵。

    “……九条禁令就是坨狗屎。”单无绮终于受不了这种氛围,主动拾起上一个话题,“你要举报就举报吧,反正我在首长面前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极具个人情绪的评价。”阮真莎道,“但它具体有多‘狗屎’,您有想过吗?”

    “别学我说脏话。”单无绮道。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阮真莎道,“但身处外城,说下流话是融入当地文化的一种手段。”

    单无绮的眼皮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抬了抬。

    她问:“你不是外城人?”

    “我是跟随我的丈夫来到外城的。”阮真莎笑了笑,“他已经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节哀。”

    “他为自己的理想而死,我并不为他感到哀伤。”阮真莎道,“说回之前的话题吧——九条禁令,它几乎成为首长的代表性政令,它将公民限制在一个描着死线的框里,让公民连转圜的余裕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它剥夺了自由。”单无绮附和道。

    “但它的出发点是合理的。”阮真莎道。

    单无绮再次抬起眼皮。

    “基地的资源有限,这是每一位公民心知肚明的事实,无论是否接受过教育,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肚子有没有填饱。”阮真莎的声音十分轻柔,仿佛在讲睡前故事,“单副官,您忘记了很多事,但您要知道,人类对贫穷和饥饿的忍耐度,远远超过想象的极限,越接近底层,这份忍耐度就越高。”

    “越贫苦的人,幸福阈值越低。”单无绮道,“俗称没吃过没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九条禁令出台后,乃至第二次人类筛选计划实行前,外城公民甚至十分配合。”阮真莎道,“团结、友爱、勤劳、共荣,对基地的归属感和集体荣誉感支撑着他们,那段时间,因为配合九条禁令而饿死,甚至是光荣的。”

    单无绮沉默。

    这话听起来简直道反天罡。

    “但一切毁于第二次人类筛选计划。”阮真莎道。

    “公民们终于受不了了,对吗?我知道很多人都饿死了。”单无绮问道。

    她已经从首长口中听过这件事。

    第一次人类筛选计划,罪犯直接流放,而良民中,优者入内城,劣者入外城。

    第二次人类筛选计划,三成的外城人饿死在春天里。

    “您的情报网很强大,我有点不敢相信,您真的失忆了。”阮真莎赞美道,“是的,很多人饿死了,但饿死的只有外城人。”

    听到阮真莎的话,单无绮陷入了沉思。

    每个人的描述都不可避免地带着点蒙太奇。

    三成的外城人饿死,和只有外城人饿死,完全是两个量级。

    前者是天灾。

    后者是人祸。

    “当外城人勒紧裤腰带,连地里的种子都挖出来吃掉时,内城人的餐桌上却摆着涂满黄油的面包。”阮真莎摇摇头,“当外城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后,他们出离愤怒了。他们扛着锄头和镰刀,第一次集体违反了九条禁令,汇聚在隔断内城和外城的城墙下,向墙内的人讨要说法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得到说法了吗?”单无绮问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阮真莎答。

    “因为落后的教育和闭塞的消息,外城人想不明白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