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. 第 34 章 第(3/3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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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空地上,谷秋谣和褚峰自然也在其中。
谷秋谣看见一些村民双手紧紧绞在一起,身子止不住地颤抖。
还有一些村民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,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祈祷之词。
少数还算镇定的村民,稻草人似的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,他们试图与本能的生理反应做抗争,但紧缩的瞳孔还是暴露了他们此刻的惶惶不安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,这种气氛在村长端着一张杉木端盘,从祠堂大门走出来时成数倍增强。
她也不例外,若不是褚峰伸手扶着,她恐怕都难以站稳。
她的目光与其他所有村民一样,齐齐落到端盘上用红绸盖着的东西上。
只见村长一言不发地走到他们面前,在他们的注视下掀开了红绸,映入她眼底的是一只殷红的陶罐。
她的心猛地一颤,不自觉地屏住呼吸,目光僵直地看着村长。
村长面色麻木地扫了他们一眼,随即用力闭上眼睛,把手伸到陶罐里翻翻找找。许久,他捏着一张写有名字的木牌,将颤颤巍巍的手从陶罐里拿出来。
众村民在木牌出罐的那一刻,不约而同地将双眼死死闭上。
褚峰在她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那一刻,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
这年她十六岁。
祈木村的祠堂里供奉着一位神灵,几百年来,每三年就要进行一次被动的“人头祭”。之所以说是被动,是因为村民没得选择,祠堂里的神灵太过强大,他们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。
那个陶罐里装着写有全村人名字的木牌,平时都放在祠堂里,每隔三年的春分这一日,当任的村长就会将陶罐拿出来,盲选出十二张木牌,名字写在木牌上的人就是这年“人头祭”的祭品。
但是这十二张被选出的木牌只有村长能看,在村民们闭上眼睛后,村长会逐一走过每一个村民的身边,每走过一个村民他都会停下来塞一张木牌。
走一遍下来,所有村民都拿到了木牌,但只有十二个人拿到的木牌写有他们的名字。
除了村长和被选中的人,没人知道这年的祭品是谁。
没有人敢睁开眼偷看,因为有前人证实过在睁开眼那一刻,人头就会立刻落地。
她再次睁开眼睛时,目光在众多村民脸上流转,实在看不出被选中的是谁。
春分到谷雨,有一个月的时间。
这一个月对于祈木村村民而言万分煎熬,被选中的人煞费心机,想方设法地找替死鬼,没被选中的人则草木皆兵,终日惶惶不安,忧惧成为替死鬼。
仪式的最后,村长会再次从祠堂里拿出那只陶罐,只是这时的罐子里装的不是木牌而是人头血。
他将谷种倒入罐子里与人头血搅拌,然后把染血的谷种分给每一户人家。
大家拿到谷种后就开始播种。
他们都知道此后三年,该涝依旧涝,该旱依旧旱。
他们都知道人头祭根本不能让风调、让雨顺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。
他们都知道祠堂里供奉着的那位,不是神灵。
但没人敢说,甚至没人敢想。
谷秋谣十九岁那年,褚峰说要娶她,她答应了。
那是春分过去的第二天。
她二十岁嫁给他为妻,二十二岁当了母亲。
褚峰给孩子娶名叫褚岩,寓意他们的感情就像岩石般坚硬。
二十五岁春分、二十八岁春分、三十一岁春分……
谷秋谣三十一岁春分那日,她像往年一样握住了褚峰的手,闭上眼睛等候宣判的时间实在太漫长,但手里的温热总能叫她心安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察觉到褚峰的手颤抖了一下,那一刻她如坠冰窟。但她很快反应过来,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一分,闭着眼睛的脸上满是决然。
她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等到谷雨前夕就在晚饭里加迷药,把褚峰与褚岩迷晕过去后就自刎。
谷秋谣决定替褚峰去死。
可她没想到,他们那么默契,默契到在谷雨前夕都在晚饭里加迷药,默契到都提前吃了解药,默契到都想、想用她的人头换他的命!
褚峰发现谷秋谣没被迷晕时,一手毫不犹豫地掐住她的脖子,一手高高扬起磨得发亮的柴刀。
她凸起的眼球满是血丝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,费力开口:“为什么?”
“我不想死。”
他砍下她的头,她死不瞑目,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。
他找来一张白布盖在她脸上,血水将白布染红,看得他心神不宁。他又在柜子里翻翻找找,最后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红布盖上去。
那是他们新婚那日,她盖的红盖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