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春弦残阳(十二) 第(2/3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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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临恩有没有平安回去。
幼瑛从外抱了堆茅草铺在长楸的草席旁宿下,火炉渐渐烧得小下去,洞窟变得黑漆漆的,就像是那双睁着的眼睛。
塔前乌血并非是一场虚梦,也并非是田野中出土的累累白骨。
幼瑛实在睡不着,借着月光重新给长楸修了一只完好的木兔后,便在蒙蒙亮中沿着伽南古道骑马往沙州城去。
此时天空寂寥,放眼都是无尽的沙石,一丛一丛的骆驼草枯黄的,直到东边出现苍苍茫茫的红雾,才瞧见成团的商旅。
红雾被镀上金光,金光由东往西,使得马蹄下的黄沙灼烫、烘烘作响,最后金轮又成了一绪残阳,红雾在天边消逝。
幼瑛离沙州还有半程,心中的不安却如入巢窠,愈发汹涌。
沙海被倾覆上流动的红色,一路可见骆驼的枯骨,幼瑛远远的看见一抹朱红,那绪残阳将这朱红镀得如同宝卷上陈旧的淤血。
幼瑛临近,才见是谢临恩。
他还是穿着那日走前的襕衫,反而黑魆魆的,衣物上用银线描绣的纹饰暗淡无光,风砂掠过他的脸,他看上去没有多少生气,沙海滚烫的烧伤了他的脚,血红的印记由远及近一步一个。
幼瑛停马在他的身前,目光定在了他的手上。他的双手被上着一副刑具,十指由拶子紧紧固定着动弹不得,肉眼可见的红肿在那儿,使得血色在他的指尖蜿蜒,一滴滴的滴落在沙砾上。
谢临恩被挡了路,微微抬起面,见到是她,眼神才一寸一寸清明,脸上端起轻飘飘的笑。
“郡主殿下,”说着,他仰面看她,微微抽了抽眉,“怎么是…郡主殿下?”
幼瑛一时难言,有许多话想要问他,想问他到底为何成了这样,为何还要赶着回程,为何还要走在这片无尽的火海中自我折磨。
但日头彻底掉落山崖,黑漆漆的,幼瑛甩下手中缰绳下马:“我实在等不着五日了,她们说你凶多吉少,我刚巧在魁星阁看见不愿意看的。”
“天要黑了,我知晓身后不远有县邑,你不要再走路了。”
谢临恩看着她过来:“郡主的身上有血,是受伤了吗?请回马上吧,奴婢无妨。”
他看上去倒是不痛不痒的。
幼瑛压住心绪,直接握上他的手腕,抬 起他那双受伤的手:“我此时此刻不想和你争论谁更胜一筹,雀歌很担忧你,过会儿便要宵禁了,那县邑是我们唯一能赶去的。”
幼瑛握着他手腕的力度无知觉的加重,随后又放很轻,他的指骨应该全断了,看得她心里也不好受,还是下手去给他解开两旁的拶子。
谢临恩的脸色更白,那血反而涌得更多,过了半会儿才和缓下来。他的指尖裸露,就连指甲都被拔了,血红中被挤出深深的青紫色。
“奴婢谢过郡主殿下。”拶子掉落在他的脚边,他无力的垂下手说道。
天上有只鸟飞来,长长的凄叫了一声便砸落在他们的身旁,幼瑛被吓了一跳,眼见着那只黑鸟扑棱了两三次翅膀便无声无息。
接二连三的这种事,实在让她提心吊胆。
谢临恩用身子遮住她的目光:“沙州气候殊异,水源稀缺,郡主勿要放在心上。”
榆灵县不同于荒莽,总有人声。幼瑛匆匆找了一爿药肆。
“大夫,我这边的病人情势急,你们可还接诊?”她下马后便不耽搁的跑进去,望着药柜后的青衫药童问。
药童看向药铺的另一侧:“稍缓片刻,我家师父正在问诊。”
天上的月亮是长圆形的,四周白濛濛的发光,幼瑛的心里着急,却没有多言,只是不止的在药肆里踱步,再看看外边儿马背上的谢临恩,她与他对望,他的目光在那圈冷清的光雾下极其平静。
幼瑛似乎想到了什么,看着大夫开完药方:“大夫,我那位病人是乐户,指骨全断了,身上都是鞭伤,如若你不能给他医治,请你替我开些药,教教我如何接骨,你来教,我来接,可好?”她没有遮掩的说道。
大夫闻言,会意的笑了笑:“你倒是说得干脆,还想要找禁医令的疏漏,但莫要在这儿为难老夫了。”
“我没有为难之意,”幼瑛走近他,“或者我可以同你买下相关的医方卷子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他的手已经受伤多时,不宜再拖延。除了大夫,我也不知该向何人请教,还请你指教我一二。”
“这禁医令是何意,想必你们乐户比我的心里更明白,”大夫说,“这是要你们死,我又怎能救?”
“乐户也属于世人之列,你这牌匾上不正刻着悬壶济世,就当是你掉了一本医书,我拣着了可以吗?”幼瑛看着他将要离去的背影,说道。
大夫双手负于身后又松开,折身回来,走到药肆的门口,指向东边的方向:“你想要拣拾医书,那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