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春弦残阳(六) 第(2/3)分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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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,放在荀庸的身上,含着几分温和笑意,“谢临恩是为都督办事,奴婢会秉令照料好雀歌,尽心为大人解忧。”
她的话刚落须臾,谢临恩便顺从抬唇:“郡主,奴婢会尽早回来。”
“五日,”幼瑛还是要再上一道保障,她不知谢临恩过去是做何事,但她私心不希望他有任何事,“如若他五日内未回,我会去沙州寻他。”
荀庸的眼里含下几分深意,并未与幼瑛再做纠缠,不多言的应下。
幼瑛这才松开谢临恩的手,他不知是因为方才舞乐,还是因为晚夜寒凉,他赤着的双足足心生红,过去雀歌的面前单跪在地,蹲身与她轻言轻语。
雀歌捏着他衣袖的手慢慢放松,他才立身,已经寻不见幼瑛的身影。
外边儿的沙霾平息,只剩下刺骨的冷。他进了车厢后,幼瑛才跑着过来,手上拿着衣物和鞋履。
“你将外衣穿上,”她站在轩窗外,先递给他披袍和布履,再递给他草药与整齐叠褶好的衣裳,“我方才看你背上还在淌血,你定要记着敷药,若是不行,也要照料好自己。”
“佛陀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,我也会在园里照看好雀歌,不会再让她受伤。”
谢临恩掀着帷子,接过衣物,月光忽明忽暗的洒进来,洒在他瘦长的脚上时是一片苍白,清晰可见其上已经沾着的尘和土。
“奴婢谢过郡主,”谢临恩抬面看着轩窗外的她说,“奴婢会尽早回来伺候郡主左右。”
睢园位于莫高的东南,邻着取国城门。
此时县里不论何处都已经宵禁,而跟随荀庸过来的铁骑军队只要露出那方令牌,仿佛比长安圣诏还管用,门兵低腰放行。
雀歌在谢临恩走后,又在厢房里默默哭,幼瑛坐在屏风外的软塌上守着她。
这间房里的血腥味淡去后,是留着几分墨香味的。
幼瑛听着雀歌独自抽泣,也默默的抬手,对着屏风做手势。
那手势一会儿是张牙舞爪,一会儿又长俩耳朵,在屏风的绢纱上朦朦胧胧,好似 两只小兽在争斗。
雀歌是痴儿,她的忧伤与谢临恩有关,只念着谢临恩不在身边,其余不会深想。
“雀歌,你阿兄过几日便回来,雀歌趁这几日养好伤,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放纸鸢,好吗?”
“好。”雀歌轻声回。
幼瑛还是对着烛光做哄人的手势,思绪却慢慢飘飞,想到了荀庸。
历史中的每一个灵魂都具有研究价值,尤其是载入史册之中的。
幼瑛记得他在文献中前后无门便开门为路的寒苦与决心,也记得史官所评的“刚正忠义,官德典范”。
官德典范却也会私自打破宵禁,倒也是深刻与局限的碰撞。
第二日
沙霾无影无踪,日头照常升起,骆驼与马匹于这最西边的丝绸咽喉来往。
“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娘,来这儿吃力不讨好,赶紧走罢。”莫高县里西南处一家瓷坊,里边儿的店主身着灰褐色的布衣,挥手赶着幼瑛。
幼瑛连续面陈了好几家,都是被这样驱赶,所以她赶忙道:“我是从江南东道过来的,家中上老下小有十多口人,阿娘和阿爷养不活,我们就自小讨生活。我在德清窑场做过活,一开始是做胚,后来他们看我细致,就让我施釉和划纹,我们德清那边有许多小娘做这细活。”
“我看沙州多是白瓷、青瓷和三彩器,你们这是烧青瓷的。我在德清窑场也是,德清的青瓷从工艺、釉料、风格都与这不同。沙州有这么多瓷坊,南北融合也能创新些,对吧,大哥?”幼瑛抵门的力道很轻,店家也并未去关上门,只是站那儿听她说。
他生了一张圆脸、圆眼睛,但是身形瘦削,显得颧骨突出,唇色也很深。
他看幼瑛半刻,眼神犹疑又捎着警惕:“你在浙江道好好的,为何来这苦地?”
幼瑛只想着先找份营生来度过接下来在这边的日子,所以她回:“我是随郎君过来的。郎君早死,我回不去娘家。家里的田地被公婆分给兄长一家,我耕不了田,只能出来找份营生养活小孩。”
“如今田少,且天旱,县里只靠着解玉山的水渠灌溉,多得是苦命人,”店家半敞着门,“我这边的工钱低,再多我也拿不出来,你真烧过瓷吗?”
幼瑛闻言,一时半会没有回话,她的视线越过店家,去看向他身后的晾晒院子。
闷热的天气里,那层黄土地上铺着密密麻麻的褐色瓷胚,远远看着粗糙无光,绵延的热气灼烧在背着日头的工匠身上。
“我在余不溪…”幼瑛的话还未说完,便见院子的棚屋里,走出来一位粗衣大娘,行走间都挥动着热风,遂用手中的簿子给自己呼呼扇着,语气不耐的朝门口吼。
“你要这么多工匠有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