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.春弦残阳(十) 第(2/3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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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“今日阿哥便在屋外守着你,你且放心歇下,只要你唤一声阿哥,阿哥也会当即应声。”薛泠说。

    雀歌摇摇头:“阿哥身上有伤,不可这样做,”她张唇,“阿兄说过雀歌已经年长很多,得要像孔明卧龙、吕望飞熊那样,除了平日想念阿兄外,其余都不足为难雀歌。”

    “嗳呀,阿哥这点小伤早便好了…”薛泠摆摆手,弹丸击鼓声尤为轻快,但不多久,就忽然停滞,他的余光里真就多余出了一抹身影。

    “郡主殿下。”

    幼瑛前两日在他的屋外无意窥见他和谢临恩,便料想到他推李庐月下楼是缘于他们二人。

    幼瑛没有追究之权,也不愿深究,她私以为他不该承受那些不合度的私刑,卫朝也存在有为亲族、为主仆、为师友复仇的风气,但唯有律法才是天下至公之器。

    而如今身在此处,以言代法、以言毁法常见,他受得私刑却又是十分合度的。

    “郡主殿下,奴婢致你蒙难,是奴婢之过,奴婢位十恶之首,以小人之心揣度,有幸郡主上善若水、施以援手。”薛泠的眼里覆上浓雾,默默跪身道。

    幼瑛看在眼里,轻松笑笑,不求与他之间的仇怨化解:“我在僧娑洛窟刚巧采摘了些杏果,原来这杏子树已经种了这么久的时间,你在这儿刚好,便和雀歌一起尝尝吧,不过时候未到,或许有些酸涩,”她走近窗牖,将用昨日脏旧衣物裹盛着的杏子放到沿上,“我见过许多情深义深之人,值得钦佩。你往后不用跪我,我看完雀歌的伤便走,你安心留此吧。”

    薛泠有些狐疑,迟迟不起身,幼瑛也未再管他,只看着雀歌额上的伤,缝着的线还是如初,伤口不见红肿,也不见渗液。

    “郡主阿姐,我的头不晕、不疼。”雀歌的身子比窗沿高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出半身,双手交叠枕那儿,指腹还在微微揪着衣裳,若有若无的往幼瑛脸上看。

    “那便好。”幼瑛明白她的胆怯,看完后不多言的先行离开。

    她走了很远,那股淡淡的墨香味还萦绕在她的鼻尖,让她不得不想起谢临恩,想起他那方狭小的土棺,想起他留下的墨书遗迹。

    谢临恩已经走了将近三日,不知五日内能不能回来。

    月华沿着大漠、沿着丝路、沿着碧瓦朱檐沉静流淌,沙州都督府舍内的铁骑如鹰隼,持窄刃厚脊的横刀值夜巡逻,盔甲的利落声响彻,震动厢房内点着的油灯。

    荀庸还是身着紫袍,与在睢园时不同,他下颚上挂着的细须抖动厉害,手中攥着纸便推门而入:“你这写得都是何意?”

    门框撞上墙壁,寒风一涌而入,拍灭了房内的油灯,霎时陷入黑暗,谢临恩还穿着那件早就干涸的朱红襕衫,被风急骤打在身上略感不适,危坐在案后抑声咳嗽。荀庸直冲冲过来,将那团皱巴巴的纸扔在他的面上。

    纸团如尖刀山,谢临恩一手覆颈,生生止咳后喘息平覆:“那郎君要如何才能满意?”他未看一眼那团纸,抬面在珠白的月华下望向荀庸。

    “你字字句句道着百官不履、道着用人不当其器、道着府县考课不严、名实不符,你究竟是在对大人诤言,还是在向圣人高堂激呈这份罪状?”荀庸重着声音斥问。

    “郎君言重了,”谢临恩面色沉静,用指腹抹去唇边脏血,“君臣没有格碍,人人效其所长,奴婢不过是拣着圣人心仪的话来写。”

    “你论人才之用,未当其材,是在叹自己不幸?”荀庸夺来案上洇着湿润墨迹的纸,刮擦作响,顺手撕毁,“你好端端的人不做,却偏偏要来当庭前守犬,你道朝中官员争妍取怜,你何尝不是靠着华装、涂着红粉来盼望升迁,数百名僧人皆因你丧命,你真是罪恶滔天、死不足惜。”

    漏进来的月光促狭,谢临恩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,却又很快如常:“奴婢自知罪孽深重、难赎其罪,”他还是说,“圣人问科举之事,奴婢窃以为用人贵在审慎,非贪嗔痴慢之徒,无须因微小过失解职,并无其他之意。”

    墨迹沾上荀庸的手,一瞬干燥,他用绢帕抹擦不净,便越来越不耐烦:“你窃以为?你怕是要借着太子的手去呈到圣人面前!”

    “百姓食不果腹,而役使之人衣锦饰绣,你是意指本官乃至国公大人都是贪嗔痴慢之徒?”

    谢临恩倒了盏凉茶,放在案边:“这是圣人令太子答覆的封事,奴婢并无胆量利用太子,也不含半分隐晦之意,奴婢只是遵循大人吩咐,替太子论计。干墨难拭,请郎君润水擦净吧。”

    冷风穿门继涌,纸屑在厚毯上打转,荀庸径直将绢帕丢在地上:“朝堂上有哪几个人的脊梁骨是笔直的,你不也是靠着败坏其内来抚慰圣心吗?你贪、你庇,如今还有脸面指摘朝堂乃至府县的病症,还有脸面指摘我?”他复抬唇,“你凭典卖身心玷污儒家经典,可知为何洛阳纸贵?”

    “郎君说得极是,”谢临恩的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