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 别 第(2/2)分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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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听珠摇头。第二日申末时分,渚晏才上山来,他脸色灰败,眼睛睁开看了看,又无礼闭上,声音嘶哑哽咽,“鲁仝,没了。”

    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沈听珠,“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。”她打开,正中放着一个花纹小短刀,她拿在手中,其大小、重量,刚好合适,正可以用她防身,沈听珠翕动了一下嘴唇,一下哭出声来,又一头哭一头问:“他如今在何处?”

    “南城门口。”渚晏声音颤抖得厉害,“天祜抓到他以后,就将他丢给了丹境人,丹境人已将他扒皮抽筋,绑在城门口以示威慑。”

    几人面如土色,含泪不语。沈听珠听了哪里能忍住,慌乱站起身来,“我要去南城门!”

    渚晏拉住她,大声喝道:“不行,如今天祜四处找你们,此时去太过危险!”沈听珠眼泪夺眶而出,满眼都是恳求神色,跪下身子,“师父!”

    “我跟你去!”赵玉琮忽地立起身来,睖起眼,咬牙道:“渚匠工可知是谁出卖了鲁工?”

    渚晏沉吟道:“下坞城一个叫晁五的赌徒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赵玉琮瞳仁黑得深不见底,双手扶住沈听珠,董蒙士也道:“我也同你们一起去!”商秋也想跟着去,被他拦了下来。

    三人议定,奔下山去,此时风正起,吹过山凹,三人躲在一处松树之后,这处距南城门仅有一两里,来往行人走过,忽听董蒙士重重喘息一声,他想转身挡住沈听珠的视线,已然来不及,她一眼看见,城门口挂着一具人尸,迎风胡乱摇摆,他个子短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小,没皮没足,脸上没有面皮,浑身只剩下血淋淋的肉骨。

    沈听珠身子剧烈抖动,失声就要叫了出来,赵玉琮忙用手捂住她的嘴,她的眼泪如滚珠似的落在赵玉琮的手上,烫得他心中大恸,他抱紧沈听珠浑身颤栗的身子,哆嗦着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,董蒙士黯然神伤,和赵玉琮对视一眼,心中有了主意。

    日色渐渐坠了下去,南城门远处阴森森的树林刮过几阵冷风,四周静得鸦雀无声,再一阵风过,只听得“嗖”地一声,一支飞镖割断绳子,城墙上鹰犬顿时警觉,搭弓正要射箭,却没发现身后有一人,一扬刀,鹰犬一齐倒地没了呼吸,鲁仝直落下来,再一黑影覆面接住,包住他,脚不沾地,速度极快飞走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下坞城赌坊,晁五今日手气正好,赢了一大笔银钱,乐呵呵出来方便,一抬头,不远处站了一个黑影直直盯着他,他浑身不自在,走了几步,这道黑影却如鬼魅一般跟了上来。

    晁五的冷汗蓦地浸出额角,转身开跑,身后不知道何时又悄然走来一人,一脚踹在他的腿上,他哎呦摔在地上,正想跪地求饶,这黑影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,再一掌朝他肋处袭去,晁五早被酒肉掏空了身子,全然顶不住这一掌,只觉五脏六肺都被震碎了,他吐了一口血,猛然睁大眼睛,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晁五再次醒来,挣了一下,才发现他的手脚被绑在了一处,他面前站了三人,表情不善,晁五“扑通”一声跪下磕头道:“求少侠们饶我性命!”

    沈听珠手拿花纹小短刀,一刀狠狠扎在他的大腿处,晁五痛得眼泪直流,叫道:“我与你们无冤无仇,你们为何要伤我?”

    “无冤无仇?”沈听珠恨道:“若不是你,鲁仝何以丧命!”

    晁五吓得脸色煞白,“我…我……”沈听珠蹲下身子,神情宛如罗刹,“师父已死,我不会再听你任何解释,你既害了他!我便取你性命!”

    晁五还想说什么,下一刻,赵玉琮挥剑,当头斩落,鲜血溅了沈听珠一脸,她闭了闭眼,表情如同木雕泥塑,转身对着鲁仝的尸身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,“师父,徒儿为你报仇了。”

    天色微亮,渚晏望着远处升起的初阳,呼出一口冷冽的寒气,问赵玉琮道:“世子接下来去哪?”

    初阳照在他的身上,他面容覆上一层暖色,遥望远山,声音清亮,“待安葬好鲁工,我会去青州投军。”

    “世子要从军?”

    “白马饰金羁,连翩西北驰,借问谁家子,幽并游侠儿。玉琮不愿活在祖辈庇护之下,已决意隐藏身份,用布衣之身入军营。”

    半个月后,几人来到天祜雪山,将鲁仝安葬在了雪山之下,几人堆了柴火,再干一碗热酒,董蒙士套了马,问:“渚匠工往后去哪?”

    渚晏道:“我和小四、商秋决定继续北上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沈听珠从车舆探出头,和董蒙士告了别,赵玉琮过来,二人相视,似说了什么,又似没说什么。沈听珠笑道:“世子,再会。”

    “再会。”

    几人就此告了别,天南地北,各自踏上路途。是道:青山横北郭,白水绕东城。此地一为别,孤蓬万里征。浮云游子意,落日故人情。挥手自兹去,萧萧班马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