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整个晚上，徐芷华强装镇定的赴宴，宴上无论是赵芳那阴阳怪气的话语，还是盛安的冷脸，她一概不在意。

    终于在饮宴过后，徐芷华向盛家的长辈们问安后，带着钱嬷嬷和如鱼匆匆回到他们自己的小院中。

    “嬷嬷，王爷何时会回来？”徐芷华刚刚换回常服坐下，便连忙问道。

    她话音刚落，盛荣踉跄着脚步缓缓走入：“没想到王妃这般想念小爷，小爷这不就回来陪王妃守岁了嘛！”

    盛荣身上带着酒气，混合着寒梅的香气，散发出一种十分奇妙的味道。

    外面虽然寒冷，可盛荣的手依旧滚烫，他将手搭在徐芷华的肩膀上时，烫的她脸开始发烫，虽然心中忧心忡忡，但还是先关心盛荣问道：“王爷这是喝了多少酒？怎的喝成这样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喝醉，只是今日那几个小爷的手下败将和爷叫嚣，非说爷的王妃不如他家妾室好看，爷自然不服，就和他们好好的比拼一番。”盛荣面带骄傲：“这不，小爷如今让他们心服口服，对我们夫妇再也不敢多言。”

    在徐芷华看来，盛荣做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幼稚，但看着他脸上那明媚的笑容，她也忍不住跟着笑道：“还是王爷厉害，只是王爷此番醉酒怕是要伤身了。”

    盛荣今夜大概是真的醉了，他双眸迷蒙着拉住徐芷华的手：“岁岁，我饿了，我为了赶回来陪你守岁几乎没有吃东西，你、你是否心疼我？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亲昵，隐隐带着些撒娇的意味。

    这几句话听得在旁边站着的如鱼都不好意思了，拉着钱嬷嬷准备出去时，徐芷华叫住了她们：“嬷嬷，辛苦你为王爷更衣；如鱼，你去给王爷准备沐浴的水，切记不可过热。”

    然后她安抚的拍拍盛荣的手，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来：“妾身去为王爷准备些菜，今夜妾身和王爷一起守岁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如鱼准备好沐浴的水后，将盛荣的寝衣交给伺候他的小厮，而后便来厨房寻徐芷华。

    如鱼看着正在将蒸蛋从锅中端出的徐芷华问道：“姑娘，你为何不把家中之事告诉王爷？我们没有办法，但王爷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知道应该找他帮忙，只是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，更何况今日乃是除夕，我不想惹他不快。”徐芷华将准备好的菜肴放在盘中：“先让王爷用膳吧，今夜我会寻个机会告诉他。”

    “走吧，我们先出去陪着王爷。”

    主仆二人端着菜肴款款而来，这时候盛荣也已经沐浴更衣完毕，身上的酒气少了许多，只是脸色更发红润，双眼也清明许多。

    见到徐芷华带来的菜，他眼前一亮，快步走到桌子前问道：“这是你亲自下厨做的？”

    徐芷华点点头：“是的，今夜除夕，我让小厨房的刘大厨回家过节了，只能妾身下厨为王爷做些简单的菜肴，还望王爷不要嫌弃。”

    饭菜的香味已经让盛荣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，一边吃还一边连连称赞：“怎的会嫌弃？小爷不知岁岁竟然有如此手艺，简直比长安城中的大厨还要好吃。”

    这夸赞的话语让徐芷华忍不住脸红，坐在一旁贴心的给他布菜，夫妇二人此时十分和谐。

    盛荣用膳的速度很快，这大概是行伍之人统一的特点，没一会儿功夫，他便吃饱了。

    吃饱饭后的盛荣觉得舒服很多，酒也醒了，虽然夜色渐浓，但是他反倒是越来越精神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哪里，竟然放起烟火，映的黑夜如同白昼一般，那绚烂夺目的烟花燃在空中，没有人能够拒绝那种美丽。

    从窗口望去，徐芷华一时间竟然看的出了神。

    “岁岁，你喜欢？”盛荣注意到她的神情问道。

    徐芷华苦笑：“喜欢啊，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这五彩斑斓的美。只是我更多的是悲戚，因为在徐家之时，我几乎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烟火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盛荣刚说出口，立刻就顿住了，他看见徐芷华眼底的盈盈泪花时，心头不由得一紧，不敢再说什么。

    反而是徐芷华自己解释：“因着我在徐府的时候和小娘住在极其偏僻的屋子中，那里的天空都是方方正正的，我除了眼前的生活根本看不见任何希望，就好像连阳光都不愿意照进我们那里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而每次除夕之夜，我都要和小娘一起整夜跪在佛堂中，既是为我和小娘守岁，也是要替徐家的人孝顺先祖。至于那些长安城中的节日，一般都是姐姐参加，我一个庶女的丫头怎配出门，姐姐说我的身份会给徐家丢人的。”

    盛荣怒道：“真是胡言乱语！你和她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，更何况在爷看来，你那姐姐比不上你分毫！”

    他看不下去徐芷华这种悲戚的神情，直接搂过徐芷华的腰从窗口一跃而出：“岁岁莫要难过，今夜小爷带你去看这长安城最美的烟火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夜幕如墨